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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3月,张石川、郑正秋、周剑云等人在上海建立了明星电影公司,先后拍摄了《孤儿救祖记》、《玉梨魂》、《火烧红莲寺》、《十字街头》等著名影片。至1937年因“抗战”而停止营业,“明星”公司在近16年时间里推出了200多部影片,是当时中国营业时间最长的电影公司,也是中国电影业最早出现的“霸主”……
在明星影业公司期间,张石川不但任总经理,而且还亲自导演了《孤儿救祖记》、《火烧红莲寺》、《啼笑因缘》等几十部影片,据同事讲,张石川“日里晒在太阳下指挥,力竭声嘶了不算,到了夜里终是叙集了五虎将研究到深夜;有时甚而至于直到天明”……
谈到《孤儿救祖记》,史书上往往会以“中国第一部在艺术上较为成熟和完整的故事片”为之定论。至于“艺术的成熟和完整”,很难有一个明确的评判准则,加上影片已经失传,更是无从评说。不过,从现存的一些历史资料来看,《孤儿救祖记》所带来的巨额票房收益及其对日后的深远影响,却足以使这部影片成为中国电影早期探索中最具成效的一次。
上世纪20年代初,已经有了十多年经验的中国电影依然没有找到一条通畅的出路,什么样的影片能够适合中国观众的胃口成为所有从业者共同面临的一道难题。至于张石川与郑正秋的明星电影公司,同样没能摸索出明确的方向。在最初的一年间,明星共拍摄了四部影片,都没有取得预想的成功。其中,《滑稽大王游沪记》、《掷果缘》和《大闹怪剧场》都是效仿西方滑稽默片的仿制品,甚至找来旅居上海的外国人直接按照卓别林的造型照猫画虎。事实证明,这些完全依靠肢体语言表现的喜剧根本不对中国观众的胃口,直到今天喜剧依旧是周星驰、冯小刚等“口头主义者”的天下,而像卓别林或是“憨豆”先生只能是西方喜剧的特产。而“明星”当年的另一部作品《张欣生》则可以视为《阎瑞生》的跟风之作,同样取材于发生在上海的一件真实命案,不过影片过于渲染案件的残忍细节,以致诸如“蒸骨验尸”这样的骇人场面引得当局不满,提早给这部电影亮出了红牌。
四部影片拍完,明星公司的业绩可谓惨淡,这或许是令张石川始料不及的,他所推行的“处处惟兴趣是尚”的主张显然未能奏效。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推崇兴趣的拍摄主张并没有错,只是当时未能找准观众的“兴趣”所在。而在此局面之下,依照郑正秋“教化社会”理念拍摄的正剧《孤儿救祖记》却阴错阳差地落在“兴趣”之内,自此改变了明星公司的命运,中国电影也有了新的运行轨迹。
1923年,明星公司总共用了8个月的时间,才将《孤儿救祖记》拍摄完成。电影讲的家庭内部遗产争斗的故事尽管今天看来已是陈词滥调,但在当时却足以营造出一场罕见的观影热潮。《孤儿救祖记》于1923年12月28日在上海爱普庐影戏院开始上映,其效果有史料记载:“未二日,声誉便传遍海上,莫不以一睹为快”,且“营业之盛,首屈一指;舆论之佳,亦一时无两”。
无论如何,《孤儿救祖记》扮演了一次救世主的角色,不仅为明星公司打开了局面,也激活了中国电影潜在的市场。至于这样一部影片何以取得如此成就,看法或许因人而异,但描写家庭亲情、骨肉分离的题材却绝对是制胜的因素之一。借《孤儿救祖记》之风,明星公司此后又接连拍摄了《玉梨魂》、《苦儿弱女》、《盲孤女》等近似题材的影片,这股热潮也一直持续到《火烧红莲寺》等武侠神怪片的出现才告一段落。
而此类题材的杀伤力,却在日后的中国影视作品中屡次得以验证,从郑正秋晚期作品《姊妹花》到40年代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一直到80年代银幕与荧屏上的两枚“催泪弹”——《妈妈再爱我一次》和《渴望》,无一不是履行这一主旨的成功范例。
《孤儿救祖记》开了中国社会题材电影的先河,包括“明星”公司在内的很多制片机构在三四年时间内拍摄了大量涉及家庭道德、教育、妇女等题材的电影,此类电影由于和“五四”以后中国社会希求变革的背景相呼应,相当受观众的欢迎。直到1927年前后,古装片开始盛行,社会问题片热潮才告一段落。
除“明星”公司外,长城画片公司的著名导演侯曜在这一时期也拍摄了多部社会问题片,比如《弃妇》、《摘星之女》和借鉴莫泊桑小说《项链》情节的《一串珍珠》。和郑正秋、张石川二人的创作不同,由于侯曜受欧美文学戏剧影响较深,他的电影中也出现了一些新式人物和新的思想,比如女权、民主政治等等。(孙献韬《中国电影百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