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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派蒂·杰金斯和编剧杰夫·琼斯在《神奇女侠1984》中,抓到了DC的“源头”,即20世纪80年代。这是DC最伟大的时代。弗兰克·米勒的《蝙蝠侠元年》《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阿兰·摩尔的《致命玩笑》《守望者》《超人:明日之子》、尼尔·盖曼的《睡魔》等诸多影响当下美漫格局的巨作,都诞生在这个年代。
这些时代的巨作,有着同一个共性,“焦虑”。焦虑于“二次危机”、焦虑于“新自由主义政策”、焦虑于“美苏争霸”,世界似乎明日就会崩塌,崇拜都市神话的美国人民需要英雄,呼唤英雄:
需要一个“虚拟”的英雄,他承载且背负一切责任,替他们与焦虑对话、与政府对话、与信仰对话。
当《神奇女侠1984》把时代背景定在80年代时,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这是DC基调的根。要知道,上一部这样做的DC电影,是华金·菲尼克斯的《小丑》。
大反派麦克斯的庞氏骗局、没有丝毫道义的金库抢劫犯、黑夜欲对女性施以猥亵的醉汉、飙车的人、盯着屁股发呆的人、不敢伸出援手的人,构成了《神奇女侠1984》的景象:
这个世界还能再糟糕点吗?
导演派蒂以1984为时代背景,目的就是在于此。
焦虑是这个时代的里子,但这个时代的表象是“浮躁”。
大反派麦克斯收集愿望时,所展现出来混乱,才是80年代的本质,亦或是这个时代的本质。所有人都是愿望的奴隶,全然不顾愿望的代价。
无视代价,就不会对这个世界有敬畏之心,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每个人都展露出自己心中最自私的一面,他们认为只要“自私”,就不用接受这个世界的现实。
黄水晶的许愿,让戴安娜来了一场“不接受现实的冒险”,代价是,世界变得越来越糟;让大反派麦克斯进行了一次“不接受现实的蛊惑”,代价是,失去亲情;让豹女选择了“不接受现实的卑微”,代价是,丧失善良。
这也就构成了全片最荒诞的地方:
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在选择自欺欺人,反而真诚面对内心的,是孩子和“死人”。
这就是摩登时代。小丑和蝙蝠侠渴望被救赎,留下了一个精神病院,两个疯子的笑话;超人渴望被救赎,于是选择打开门,从这个世界消失;神奇女侠渴望被救赎,在混沌里自欺欺人,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每当我们谈论起超级英雄电影,都会把英雄是否成长了,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衡量标准。这个成长,既有战斗力、技巧的指向,又有经历磨难的稳重。
但女导演派蒂并没有做出如上选择。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但女孩子从稚气到成熟,往往只需要一件事,比如《神奇女侠1》中,史蒂夫的那句:
我来拯救今天,你来拯救世界。
所以,《神奇女侠1984》赋予戴安娜的不是成长,而是回归。回归于真实的自我,回归于自己的和解。为此,导演派蒂分别从两个方面进行了阐述。
在“真实的自我”中,导演派蒂毫不避讳的表达着自己对女权的看法。
无论是戴安娜儿时天堂岛的奥运会,还是在国会工作,女性都不能依附于男性,真正的女权是和女侠一样,像男人一样去面对这个世界,像男人一样去为这个世界劳动。
“回归于自己的和解”,则是女性本身除了可以像男人一样行使义务和权利外,还拥有一项只属于自己的特质,母性的关辉:
爱怜这个世界幼小的一切,保护这个世界弱小的一切。
所以整部《神奇女侠1984》,出现了多处戴安娜救小孩的场景,这是女性,发自灵魂深处,对世界的爱。
这恰好正是《神奇女侠1984》的不同之处,不是何时何刻都要强调一个人是否成长,有时,真实的面对自己,爱自己,爱这个世界,比成长更重要。
作为观众的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演技感很浓的超级英雄电影。
过往的超级英雄电影,大多以展示酷炫的CG和打斗为主,鲜有文戏。毕竟,看特效就很爽了,又有汉斯·季默加持的BGM,肾上腺激素飙到让人不需要感情。但神奇女侠和史蒂夫重逢拥抱时的面部表情,在盖尔·加朵的演绎下,层次感丰富且真实。
在和史蒂夫相遇时,加朵连续用了两次“怀疑-犹豫-惊喜-镇定-怀疑-不再顾忌”的表情结构。
第一次是在史蒂夫将表放在她手上。
第二次是在她拥抱史蒂夫时,导演派蒂给了个面部近景,用以充分展示加朵的情绪变化。细致的刻画人物感情,对于女性超级英雄电影来讲,这是首例。
在观看《神奇女侠1984》时,神奇女侠和史蒂夫的糖,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突兀。
无论是俩人重逢,还是戴安娜带着史蒂夫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又或是一起开飞机,一起冒险,哪怕是最后分离,都给观众一种“愿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的寄托感。
但最让我惊艳的,还是导演派蒂选择以“嘴遁”的方式,结束最终的战斗,说实话,一开始我是很反感的。
这在以往是没有先例的。
即使是漫威家的《奇异博士》,也是用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化解了博士和多玛姆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为观众所乐道。
所以,感化大反派麦克斯这一段,怎么看,怎么令人不爽。
但当我看到神奇女侠的真言索,一端套着麦克斯,另一端套着自己,我才恍然大悟,高呼一声:
杰夫·琼斯牛哔!
谁都知道史蒂夫对戴安娜有多重要,如果能换回史蒂夫,她宁愿再次失去神力。
但只有戴安娜知道,史蒂夫“临走”前对她说的话有多重要,叩问内心,面对真实的自己,不要因为谎言,让自己失去太多的时间。
这一笔,我想应该是出自杰夫·琼斯之手,他让戴安娜在真言索的束缚下,袒露出被史蒂夫影响后的内心,传达着“她是神奇女侠,但她也是个女人”,这样回归人性本身想法。
要知道,杰夫·琼斯是比绝大多数人,更清楚,神奇女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人一体”。
越是混沌的时代,越会有人探寻未来的可能。
《神奇女侠1984》影片的末尾,是圣诞节的雪景。但导演派蒂兴许是夹带私货了,没有人会想到,在一片祥和中,她选择放飞的是一个“红色五角星气球”。
我们可以将其解释为和平的象征、爱的传递,但诸君千万不要忽视了,当导演派蒂和编剧杰夫·琼斯,将时代背景定位80年代时,显然表达着和先辈一样的政治诉求,“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30多年前的美国,“二次危机”恐惧、“新自由主义政策”疑惑、“美苏争霸”的阴霾,萦绕在全体美国公民的上头。
小资产阶级和破产者,质问着美国、乃至世界制度合理性,他们托物言志,抒发着对未来的看发。
但随着苏联解体,两极格局崩塌,美国成为世界的单边国家,承载着一切主流经济、政治、文化后,那些曾呐喊的志士缄口莫言。
喉舌们嘲笑他们杞人忧天,在不断批判中,消弭了他们的声音。
但30多年过去了,单边的美国有让世界变的更好吗?至少让美国人民过得更好?
答案是“没有”。面对全球范围的疫情,美国通过内耗的方式,消耗美国人民精力,转移群众视线,这骗的了闭关锁国一群人,但骗不了开眼看世界的另一群人。
经济萧条、文化退潮、纷争不断,单边的美国,并没有让国民过的更好。但越是混乱的时代,越是有人寻求更多的可能性。
开眼看世界的美国人民,曾坚信的“自信”,被疫情贯穿,亦或者被周而复始的金融海啸贯穿。
于是他们开始复古,但所有的怀旧,终究是为了借古喻今。
毕竟,这可是DC啊!
在《小丑》里喷薄愤怒,在《神奇女侠1984》中展现焦躁,它迷茫,迷茫于未来不可定,但它不妥协,它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探寻,探寻着这未来的可能。
亦如片尾飞向天空的红色五星气球,它是希望,也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