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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充斥着决斗、人斩、凌辱、侵犯、破腹、重生等等黑暗元素的玄幻剑豪小说,大尺度的生猛情节,妖异凄绝暴虐的Cult风格,极具官能刺激之能事。这样一部影响深远的妖异大作,居然没有一篇读感。那么还是我来吧。
山田风太郎,赖以成名的是忍者题材。著名的还有“忍法帖”系列,《甲贺忍法帖》58年问世以来,多次改编成动漫并搬上大荧幕。
可能由于题材过于黑暗,本作声名稍逊,实则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前作。甚至连国产手游“农药”都涵带了它的因子。
日本的时代小说家里,藤泽周平主写实,五味康佑主意象,柴田炼三郎主流势,池波正太郎主谐趣,人人都有两把刷子。山田凭什么跟同侪一争高下呢?恐怕靠的还是肆无忌惮的狂想吧。
从艺术创作全盛时期来看,山田常被对标为“日本的金庸”。其实两者相差巨大。就风格论,金庸介于藤泽与五味之间,古龙学的是柴田一路。山田的重口还真是民族性的,没人学得来。
《魔界转生》中独创的“忍法”,借用女体重生,获得新生且拥有超越常人的暴发力。新生的剑士在女腹中作茧成蛹,破腹而出时,场面极其血腥残忍。
虽然恶心,其实构思精巧。隐喻的正是男女结合的世俗功能:男子通过女子延续基因,更换更优良的基因,以获得种族轮替。只不过微缩了整个过程,更带有陈腐的、侮辱的女性观。
转生只是手段,目的是满足看客们“关公战秦琼”的好奇心,可为“英雄大乱斗”模式之先声。读者在漫长的阅读经历中,都不免产生“如果谁谁比划一下,不知道谁更厉害”的慨叹。本书最大看点就是,柳生十兵卫如何凭一己之力,与依次复活的宫本武藏、荒木又佑卫门等剑客展开决斗,将这帮史上最著名剑客们的“完美体”一一毙于剑下。
与每个剑客决斗场景,胜负点都作了精心安排。
田宫坊太郎,那智山阶梯上狭路相逢。田宫占尽地利,却被“柳生氏肉棒”打乱阵脚,被斩。
宝藏院胤舜,对决于纪州三段壁。两人分别悬在峭壁上作钟摆式回荡,来了一次激情碰撞,胤舜卒。
尾张柳生如云斋,和歌山天守阁。两人僵持不下时,女忍者阿品突然反水,吹针伤了如云斋眼睛,十兵卫险胜。
天草四郎时贞,暴雨中迎战妖异的美少年。以人发作武器的发切丸失效,美少年被撕。
江户柳生但马守,柳生庄的宗祠面前父子相残。十兵卫以祖传兵法书为饵诱杀了父亲。但马守倒在了自己的坟墓前,“第二次”死去。
荒木又佑卫门,决战键屋十字路,当年荒木一战扬名天下的复仇故地。荒木神奇地刀折人亡。
宫本武藏,最后船岛大决战,宛如当年严流岛与佐佐木小次郎激战。复生的犷世大剑客落败,潮涨岛沉,魂归大海。
《魔界转生》先后两次搬上大荧幕。老版是81年由深作欣二导演,新版是2003年平山秀幸导演。新版技术更加先进,但整体改编较老版差一大截。体现出作者导演与“其他导演”之间的差距。
老版扬弃许多儿童不宜场景,添加了女性转生角色,基本做到了“弃其糟粕取其精华”。比较精准地把握了原著的几点精髓:
1、转生即怨念,怨念如不灭,春风吹又生。各大剑客争先恐后坠入魔道,为名为利为技,都各有所执。尤其最后一幕天草被斩首,提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人间警告,是极精妙的改编,体现了深作欣二大胆的艺术想像。
2、父子相残,象征新陈代谢的生命法则。原著中写得最棒的决斗当属两次柳生内战。或许也是山田无心插柳,写作中渐渐触及父子命题,不知不觉落墨较多。尽管老一辈心有不甘,但终将被新生的生命取代,如此人类社会才能不断进化。深作敏锐地察觉到山田笔下有未尽之意。对父子局花了最大力气雕琢塑造。场景炫烂,千叶真一与若山富三郎两代“武生”的比拼,戏里戏外都是戏。
这样改编的缺点是,与剑圣宫本一战变得无足轻重,丢失了原著“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求道色彩。加上绪形拳的角色塑造太拉垮,整个一邋遢花子,观众不一定买帐。新版中宫本的形象大幅改进,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芦苇丛中一战刻画相当成功。
说到天草四郎,不得不提到《侍魂》系列。这部诞生于1993年的冷兵器格斗游戏,也是SNK公司的招牌游戏。其设定以岛原之乱为背景,并将天草列为最终BOSS。可以说受《魔界》影响至深。《侍魂》的剑客塑造,又启发和月伸宏创作了“浪客剑心”系列漫画(94年)。
《侍魂》塑造了大量原创角色,像橘右京、娜可露露、夏洛特等,后来又被引入国产手游农药,成为人气角色。而农药初创之时,采用的也是“英雄大乱斗”的噱头,也肇源于《魔界》。
近几年还有一部魂类游戏《只狼》,以超高难度虐遍玩家,手把手教人“死”字怎么写,其题材也大多取材于《魔界》。
《只狼》主核探讨的是长生、不死的伦理问题,继承的正是《魔界转生》中女体重生所开启的生死隐喻。只狼与义父忍者“枭”的父子相爱相杀,继承的是十兵卫与但马守父子的胜负之争。而最关键的天守阁之战,更是直接照搬了《魔》中如云斋的决战场景。
等等。可说《只狼》是《魔界转生》的精神延续之作。
这部小说是初中年代的记忆遗珠,当时译作《道魔大决斗》。上下两册定价7元零5分,以当时的物价来说,花巨资买一套毫无实用价值的邪书是不可想像的。仍记得每次路过书店,远远地隔着玻璃橱窗垂涎三尺的艳羡感。
后来终于从图书馆借阅。当时看得似懂非懂,除了柳生与七大剑客逐一决斗比拼外,其余情节一概不知。现在回头来看,似乎还不能怪年幼无知,很大一部分责任要怪到译本上。越到后面译文越粗制滥造,许多段落译者都未能精准把握,仓促之下就出版了。
后几章更是口水四溅。一边是赖宣嚷着“你要我翘辫子吗?”,一边是森宗意轩嚷着“请主公上西天”,整个译风都戏谑了起来。
字里行间,一丝一缕体味到译者的不耐烦与鄙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