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key to a woman's heart,is unexpected gift at unexpected time.
Forrester 如是說,那個明慧心腸的黑人男孩點頭,他不僅懂了,更以他對語言的天生敏銳悟出其受眾之廣,於是他不單送了那白人女孩一本《Avalon Landing》,更是在猝不及防之刻送了Forrester一幕回憶中的體育場。在我心中,這才是訪客拾級而上,登上心靈之門的開端。
就我看過的眾多電影而論,這部影片無論在影片結構、畫面設計、故事隱喻上都顯得簡單明了。一條主線貫穿到底,其他副支都極盡簡略,值得一提的是畫面剪切乾淨利落,自成一派清新。然言而總之,這都看似一部題材略顯老舊的小電影,是什麼讓它有觸動人心的力量呢?
故事開始於一場少年的探秘,因落下書包而促成兩人相識,這樣的相遇未免顯得雕琢而刻意。兩個無論年齡、人種亦或階級與社會地位都截然不同的人被導演費盡心機地湊在一起,創造一幕金風玉露一相逢的開場。故事中兩人的聯結點在於文學,但若僅僅是文學,卻撐不起這樣一個故事。
自古凡是名家大儒的文人總是任性而古怪的。從魏晉的雪夜訪戴到民國王國維、辜鴻銘決意留辮,無一不是固執率性、肆意而為的性格,而片中的Forrester也不例外。這個反穿襪子,近乎50年不出門的老人只開窗拭污,只隔窗賞鳥,少年成名,卻終其一生只著一本書。這個離群索居,遺世獨立的老人把心門反鎖,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如同鏡花水月,無心來去。直到有一天,一個黑人少年長驅直入,打破這平靜的幻象。少年說他出生於Bronx,一個入夜后連警察都不敢入內的地方,少年是資優生,尤擅文學,卻礙於朋友關係只打籃球,少年只把文筆訴諸日記本,無人傾訴。於是老人明白了,他們是一樣的,他們擁有一樣的內裡與靈魂,飽含相同的困擾與苦悶,大概多數文人,對於人情世故這一母題,都有不同程度的煩擾。老人說他厭倦世人層出不窮無休無止的評論,這何嘗不是對人情世故的迴避,而少年看似有熱衷的籃球事業,對於成績與文學,又始終是掩蓋而避而不談的。這樣靈與肉的接觸與碰撞,如同亞當被抽取了肋骨,深夜的城市開始落雨,貝殼沉甸甸地潛入溫暖的海里,有一種酸脹而飽和的饜足。他們開始促膝相談,行忘年之好,發傾蓋之情,經年日久,年深月長,直至體育場內突至的驚喜,那扇心門終於被打開。
訪客躑躅已久,屋內人卻久呼不應。我們身處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冷漠寡情亦或枯燥乏味,很多人在門內小心翼翼滿心猜忌,害怕門外是人情的刺刀,是世俗的號角,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Forrester和Jamel同為訪客和門內人,卻也最終鼓起勇氣,打開緊閉的心靈之門,當Forrester為了Jamel去做那場演講,他們也得到了屬於各自的圓滿,一個直面了世界,一個通透了文學。你不打開那扇門,又怎知腐肉也能生肌,貧土也能回春,在積毀銷骨的枯朽之上,也能開出鮮妍豐麗的花。
與其說這是一個千里馬遇伯樂的故事,不如說這是一幕相互拯救、相互救贖的篇章。導演在此寓寄以美好的祈望,給人以希望的同時,大概也暗示現世人人心門閉鎖,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知這世上瓦霜遍佈的蒼涼。說到底,這還是一個鏡花水月般虛無縹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