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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迟来的英雄
在80后观众的记忆里,有一部动画始终让人念念不忘,那就是《宇宙骑士》。
作为中国引进的第一部成人向动画作品,阴暗深邃的色调,宏大沉重的主题,造型精美的机甲,让《宇宙骑士》在众多青少年动画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代人的回忆。
很多人都说:这是童年记忆中,唯一一部笑不出来的动画。是的,他的主题太过严肃,故事又太过悲壮,不像是给孩子们看的动画。比起《圣斗士星矢》,《七龙珠》,《神龙斗士》等同期作品,《宇宙骑士》为何显得如此另类?这背后的原因还要从1975年说起。
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在经历快速发展后转入衰落,经济增长率持续降低,国际局势动荡,美苏冷战所带来的核恐慌,让日本民众忧心忡忡。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涌现出一大批带有末日英雄主义色彩的科幻动画作品,比如:《铁甲万能侠Z》《机动战士高达》《科学忍者队》等。
1975年,龙之子工作室在《科学忍者队》大获好评之后,决定打造一部更加宏大的太空忍者队,也就是92版《宇宙骑士》的前身《宇宙骑士铁甲人》。
社长吉田龙夫亲自带队,由大河原邦男(机动战士高达机体设计师)担当机体设计,天野喜孝(最终幻想插画师)担任人物设计,但由于动画本身的主题过于沉重和成人化,市场反响并不好,播出了一半就被电视台喊停,初代宇宙骑士就此退出了历史舞台。无人提起。
直到1991年,初露锋芒的作画监督大张正己制作了OVA动画《 风暴战士奥钢》。这部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致敬了初代宇宙骑士。也许是灵光一现,龙之子工作室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重新改编宇宙骑士。大张正己担任作画监督,和田薰担任音乐总监,并且找到《天空战记》的编剧赤堀悟续写剧本,于是,一部残忍而悲壮的英雄科幻史诗诞生了。
2.悲壮的史诗
《宇宙骑士》的故事发生在联合地球历190年,相羽家族乘坐阿尔果斯(Argos)号飞船调查土星时遇到一种名为拉达姆的神秘生命体,飞船被拉达姆的母舰吞没。相羽家族除父亲相羽孝三之外,全部被拉达姆寄生,并被改造成拥有记忆和情感、却只效忠于拉达姆的变身战士——铁加曼。危机关头,相羽孝三救下还未完全与拉达姆融合的次子相羽高野,说出残酷的寓言:你拥有铁加曼的力量和人类的立场,是人类未来的最后希望,你将与自己的同胞兄弟手足相残,这是无法选择的命运,坚强的活下去,只有你才能打败拉达姆。随后,相羽孝三发动阿尔戈斯号的自爆装置,将拉达姆战舰迫降在月球背面,为噩梦埋下了伏笔。
而后,拉达姆占领地球防御设施:轨道环,并篡改轨道浮游炮的发射程序,利用轨道炮对地球狂轰乱炸,开始入侵地球,人类危在旦夕。本该是保护人类的武器,却意外吹响毁灭的号角。
而我们的主人公相羽高野,此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身份:宇宙骑士小队的头号战士D-boy。
在宇宙骑士小队和铁加曼利刃的拼死奋战之下,铁加曼欧米伽、苏度、艾比路、阿克斯,一个又一个敌人被击败了。而那胜利的代价实在太过残忍,太过无情,因为那意味着哥哥、大嫂、弟弟、老师,一个又一个亲切的名字被鲜血染红了,他终于亲手杀掉了所有的亲人。地球被拯救了,而我们的英雄D-boy也终于遗忘了所有的记忆,走进了永恒的孤独。
总体看来,《宇宙骑士》的背景设定带有强烈的悲情末日色彩,表达了对科技的警惕:人类对未知的探索与向往终究带来灾祸。
在剧作层面,为了塑造更加丰富的情感曲线,赤堀悟将古典神话中常见的悲情元素与英雄主义相结合,刻画出一批鲜活生动的人物群像,忠诚,热血,天真,孤独,每个角色都能找到相应的主题,人物弧光也都比较饱满,让人印象深刻。
虽然,《宇宙骑士》上映后,在日本的反响平平,在动画史上的地位也并不算高,参差不齐的画风与缓慢的叙事节奏更是饱受诟病,但时至今日,依然有数万名国内观众在豆瓣给出9.1分的高分评价,这份情怀与感动,值得纪念。
3.闪光的群像
如果仅仅依靠单打独斗就可以拯救世界,那么这部动画就不配叫《宇宙骑士》。
宇宙骑士是一个整体,是一群心怀希望的战士,迪波威,亚纪,诺亚尔,巴尔扎克,弗瑞曼,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战斗。没有他们,就没有胜利。
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本作中那些令人记忆深刻的角色。
① 孤独的救世主:迪波威
1994年6月,《宇宙骑士》被引进译制,主角相羽高野因为来历不明,被宇宙骑士队员亲切的称为D-BOY,也就是Dangerous boy,危险的男孩,由于当时的配音采用音译,于是就有了我们童年记忆中的名字:迪波威。
“人类中能战胜拉达姆的只有我。”这是迪波威的口头禅。从人物性格来讲,他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讨人喜欢的动漫主角,不够帅气,也不够幽默,冲动又偏执,阴郁而沉稳,但这一切似乎都被观众所原谅了,因为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渐渐明白他背负着怎样残酷的宿命。
要探寻迪波威的内心世界,可以从两首OP的名字中找到答案:一首是《Reason》(理由),一首是《永远的孤独》。
迪波威一直都在寻找战斗的理由,他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的软弱,才敢和培养自己的武术老师一决雌雄,他需要一个理由来原谅自己的残忍,才能与一起长大的弟弟一较高下。而这个理由是爱,听起来是那么讽刺,但身为唯一没有被拉达姆意识同化的铁加曼,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亲人,这是自己无法摆脱的宿命,为爱而杀戮,就是迪波威最大的痛苦。
在无数次的战斗之后,他终于击败了铁加曼欧米伽,最后一个亲人也死掉了,拉达姆的战舰灰飞烟灭,和平的曙光再次来临,可最后陪伴他的也只有无尽的哀愁,永远的孤独。
② 天才指挥官:弗里曼
他是外宇宙开发机构的创始人兼指挥官。性格沉着冷静,经常因为有看似冷酷的言行而遭到周围人的怀疑,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眼光敏锐,计算周密,在军方威胁他交出迪波威的时候,毫无惧色,分分钟找来大统领做救兵,成功化解危机。精心乔装的军事间谍巴尔扎克,在他面前就像是五行山下的孙悟空,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而在兼具领导力的同时,弗里曼在技术层面也堪称行业大拿: 他和米莉共同研发反物质炮PLUS,帮助迪波威成功超进化,甚至独自一人完成了可以解除铁加曼武装的终极兵器:干扰光谱机枪。可以说弗里曼等同于地球人的铁加曼欧米伽,虽然不能出战,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地球之外。
有人脉有手段,有智慧有魄力,这样一位全能金牌辅助坐镇后方,迪波威就是想输都难。
③ 钢铁之狼:巴尔扎克
这是一个悲壮的男人。他出身于贫民窟,和童年伙伴马尔罗阴差阳错进入了军方,在名誉和权力的诱惑下,成为了太阳神一号的驾驶员。
曾经的他傲慢刻薄,不择手段,多次用言语中伤迪波威,致使迪波威陷入无法变身的恐慌之中。那时候的他自负的认为,只有他才是拯救地球的天选之子,只有他才是所向无敌的战场之王。
随后的天国行动中,在铁加曼艾比路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心高气傲的钢铁孤狼一败涂地,那时候的他,绝望,不甘,屈辱,恨不得马上死去。
正当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搭救,而门外的景色更是让他永生难忘:金灿灿的夕阳缓缓下落,风吹着麦浪层层起伏,一种无言的感动击中了巴尔扎克的心。滚烫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他终于有所顿悟:自己所追求的权力与名誉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一个男人真正成熟的标志,是学会守护,守护爱人,守护家园。
最后,在月球反击战中,他紧紧抱住铁加曼苏度,用自己的牺牲,为迪波威争取了时间。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幕,只因我们在他身上看到:一个男人的成长,一个英雄的闪光。巴尔扎克少佐,请收下我的敬意。
④ 闪耀的孤挺花:相羽美雪
她是迪波威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也是记忆中最闪亮的温柔。她就是迪波威的亲妹妹——相羽美雪。
同为铁加曼的美雪,有着和迪波威相同的命运:她也是改造不完全的半成品,她依旧保留着人类的良知与感情。从培养皿中脱出的一刻起,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哥哥,我要将拉达姆的秘密告诉他,即使这样会加速燃烧我的生命。”
原来,被铁加曼系统强制改造所带来的副作用,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支撑她活下去的念头,只有哥哥。
相逢即是离别的前奏,圆满就是毁灭的开始,兄妹刚刚重逢不久,四大铁加曼就全员出动,围攻外宇宙研发机构,要将宇宙骑士一举铲除。危难时刻,相羽美雪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选择了自爆,当悲伤的歌声响起时,洁白的孤挺花片片碎落,令人无尽唏嘘。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出场不到五集的角色,却打动了无数人的心。在人气排行榜上,美雪的名字永远排在女主角亚纪的前面,虽然短暂,但已经足够剧烈。纵然破碎,但永远让人难忘。
在故事设定中,相羽美雪最爱孤挺花。孤挺花的花语是闪耀,代表着“无论身处任何境遇,都要保持一颗坚强的心”,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孤挺花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骑士之星。我想,美雪一定化成了天空中最闪亮的星辰,默默守护着哥哥。永远温柔,永远闪耀。
4.流星的声音——声优阵容
纵观《宇宙骑士》的声优阵容,可谓群星闪耀。
森川智之(D-boy):《灌篮高手》水户洋平《JOJO奇妙冒险:不灭钻石》吉良吉影
林原惠美(如月亚纪):《新世纪福音战士》绫波丽《名侦探柯南》灰原哀
铃置洋孝(弗里曼):《机动战士高达》布莱德·诺亚舰长《圣斗士星矢》紫龙
子安武人(相羽新野):《头文字D》高桥凉介《JOJO的奇妙冒险》迪奥·布兰度
其实除了铃置洋孝和林原惠美之外,森川智之和子安武人在当时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新人要出头,自然要费尽心思的揣摩声音塑造,据说由于森川智之过于卖力,在喊“反物质炮!”时声音太大,居然把麦克风给喊坏了两次。
而子安武人此时的声优之路走的有些坎坷。直到遇见相羽新野,为了这个角色,他仔细研究人物性格,花费了大量心血,赌上全部的努力,一声声让人胆寒的:“高野哥哥”终于让他一炮而红,让他找到了自己的职业定位,从此走向了变态专业户。
多年后,在访谈中被人问起:在所有配过的角色中印象最深的是哪个时,子安武人依旧会回答——相羽新野。
除此之外,不得不提到本作的主题曲演唱者:小坂由美子。
她包办了《宇宙骑士》全部主题曲和插曲的词曲创作,高亢嘹亮的嗓音,富有金属质感的音色,让人过耳不忘。哀婉忧伤的旋律,富有深意的歌词,更是紧扣主题,引人深思。
而就是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歌手,却在发行完四首单曲之后,如流星一般消失了,从此了无音讯。她简直就像是为《宇宙骑士》而生,横空出世,又悄然离开,只留下记忆中的歌声,回荡在少年的梦里。
5.崩坏的画面——作画风格
《宇宙骑士》画风不统一的问题被观众吐槽了很多年,亚纪的脸型一会儿方一会儿圆,弗里曼的面容时而英俊,时而丑陋,反差之大,堪比换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紧张的制作进度。事实上,《宇宙骑士》的制作从企划开始,就一直处于非常赶的状态中。真正从仓库里翻出老动画准备重拍,到最后定案,也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连找导演也是匆匆忙忙。而负责原画的大张正己在做完了动画的主题OP后,就忙于《超时空要塞2》的相关制作,根本无暇顾及正片,作画监督一集一换,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变脸之谜。
但要特别提及的是:第41集的动画质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可以说是整部剧集中独树一帜的存在。从人物造型,到场景构思,以及光线调色全面升级,真真正正的超进化。不仅雷宾的长相变得甜美,亚纪也比之前更加靓丽,就连艾比路的变身特写都做的华丽无比,打斗也不再是之前的定帧画面反复跳切,而是有来有往,拳拳到肉。随便截取一张,都有种在看原画设定集的错觉。
前方大量美图警告!
而这背后的原因是,第41集的作画监督是鼎鼎大名的佐野浩敏!由他出任作画监督的《Z高达》、《超兽机神》、《金星战记》、《机动战士高达0083》等作品,动画素质奇高,机甲造型与质感都堪称完美。
可惜,美轮美奂的画风只存在了一集,便又打回原形,如果整部作品全部按照41集的标准来做,《宇宙骑士》的影响力将会是另一番光景。
6.沉重的记忆——剧作解读:最悲伤的童话
为了让人物塑造更加饱满生动,赤堀悟在《宇宙骑士》的主线故事之外,还特别为一些配角添加了类似人物小传的回忆章节,而这当中,第32话尤为特别。
迪波威一行人在旅途中,偶然发现了一座华丽的城堡。这里住着一个名为格洛丽亚的少女,陪伴她的只有一个管家机器人:路比。
格洛丽亚的爷爷在半年前外出办事,从此下落不明。她日复一日的望着窗外,祈祷着有天爷爷可以重新推开大门,笑着把她捧在怀中。然而这份思念没有回应,爷爷还是没有回来。
迪波威等人表示,半年前正是拉达姆大规模入侵的时期,爷爷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假如格洛丽亚继续留在城堡恐怕会有危险,便劝说她离开这里,与众人同行。而格洛丽亚却始终坚持要等爷爷回家,这是他们的约定。
当众人还在为如何说服她而发愁时,诺亚尔在地下室找到一张相片,照片上格洛丽亚依偎在慈祥的爷爷身旁,背后写着几行字:格洛丽亚十四岁生日,摄于马赛——联合宇宙历169年。这让诺亚尔大吃一惊,现在已经是192年,格洛丽亚怎么和20年前一模一样?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她是个机器人。只有机器人才能面对越来越近的拉达姆树,丝毫感受不到危险与恐怖。也只有机器人,才能日复一日的坚守着往昔的约定,不曾动摇。
最后,拉达姆袭击了城堡,迪波威等人奋力脱出,而格洛丽亚和路比则永远留在了这里。摇摇欲坠的古堡中,格洛丽亚问道:“路比,为什么爷爷不回来呢?”路比回答:“有一种可能是。。。不,不知道。”
身为机器人的路比,为了不让格洛丽亚的希望破碎,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其实,在整部剧作当中,这个无关主线的小故事显得并不起眼,但正是这份寸步不离的思念,从侧面反映出世界秩序的崩坏,和作者对往昔美好的缅怀,少女的天真与思念,越是真诚,越是令人心碎。在我心里,本集称得上是一部精致小巧的反战童话,让人耳目一新。
7.变幻的身份——剧作解读:最精巧的设计
一直以来,最困扰主人公迪波威的不是拉达姆,而是他的身份迷思。
相羽隆也,D-boy,铁加曼blade这个三名字其实代表着三重时空:过去,现在,未来。
在和铁加曼欧米伽决战之前,他一直在这个三个时空中反复横跳,不断的纠结自己究竟该停留在哪个时空当中。
作为人类身份的相羽隆也,在阿尔戈斯号被拉达姆占领那天就已经死去,无法重来。
而D-boy这个身份属于宇宙骑士小队,属于亚纪,属于弗里曼,属于地球,更像是情感寄托,而不是真实的自己。
战士的宿命只有战斗,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未来。
“D-boy也好,相羽隆也也好,都已经在这里死去了!我是铁加曼blade!”
说完这句话,迪波威飞向了月球,拼死战胜了欧米伽,让战争画上了句号。而上帝也终于赐给他最后的礼物,那就是失忆。迪波威第一次出场时,曾经谎称自己失忆。最后想不到一语成谶 从假失忆,变成了真失忆。
他终于遗忘了所有,过去,现在,未来,在那一瞬间融为一体,再也不需要为自己的身份而困惑。
8.血染的双子——剧作解读:最悲情的反派
相羽新野的人物弧光是反派人物中最饱满的,同时他的内心情感也是最矛盾的。
他冷酷残忍,为了让美雪说出迪波威的下落,不惜痛下杀手,将美雪的手脚砍断。他好战弑杀,为了击败哥哥,哪怕缩短寿命,也要强制进行超进化。但是,他一次一次的击败迪波威,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又选择撤退,谁能说他的内心没有挣扎呢?
在决战中,相羽新野再一次以压倒性的优势将迪波威打倒在地,他明明可以立刻杀掉迪波威,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冷冷的说道:我不想以这样的形式终结,就算赢了这么弱小的哥哥,我也高兴不起来,决战必须要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进行,解除变身吧哥哥,决战在一小时以后。
是骑士精神吗?是斗争心在作祟吗?我不知道。我隐隐觉得,他一直在等待死亡和解脱,只有死在哥哥手中,人生才算是完整的。因为在他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最强的,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哥哥,我的崇拜与尊敬,仇恨与嫉妒,全都是拜你所赐,请你杀掉我吧,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影子中。
最终,这个看似冷血的战士,依偎在哥哥的怀里,黯然而去。而迪波威看着从弟弟身体里钻出的拉达姆本体,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家伙!
如果没有拉达姆,兄弟相残的惨剧是否就不会发生呢?答案是否定的。
在日本动漫文化中,哥哥与弟弟是永远无法共生的存在,从《圣斗士》中的撒加与佳隆,到《火影忍者》中佐助和鼬,都采用了双胞胎兄弟手足相残的设定,某种程度上,这是基于古典主义神话悲剧的再创造。
第48集中,相羽新野曾说,双胞胎本就是两位一体的存在,战斗是双子天生的宿命,就算没有变成铁加曼,他们两个人也必然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原本就是一个东西的两半互相吸引,只有战斗才能回归一体。双子相斗,至死方休,结局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实际上,血染双子的宿命起源可追溯到《宇宙骑士》OVA篇,其中有一段名为《燃烧的时钟》,讲述的正是艾比路临死前的回忆:
儿时的艾比路不小心打翻了油灯,点燃了房子,母亲为了救他活活被烧死,于是艾比路就认定父亲对自己是带着仇恨的。
从那时起,父亲做的所有选择,在他眼里都成为了区别对待。就连被拉达姆同化后醒来,看见父亲用枪指着自己,也认为父亲是要痛下杀手,但恰恰相反,父亲是在施救。
父亲死后,这份仇恨自然就投射到哥哥身上,加上艾比路内心的自卑与敏感,最终酿成了兄弟相残的惨剧,令人无尽唏嘘。
9.孤独的宿命——剧作解读:最孤独的配角
说起本作中最孤独的配角,可能你想到的是存在感薄弱的米莉,又或者是出场只有一集便被迪波威击败的铁加曼兰斯。但其实,最孤独的配角是一台机器人。
迪波威在失去变身水晶后,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而弗里曼早有准备,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带有人工智能属性的变身机器人——白卡斯。
“白卡斯(Pegas)”这个名字其实源于珀伽索斯(Pegasus),也就是希腊神话里的天马。
白卡斯大多数时间是沉默的,从地球到太空,他总是默默的陪伴在迪波威身边,就连迪波威失去记忆的时候,他依旧寸步不离,忠心不二。
我曾猜测,这也许是因为他是机器,他没有感情,只懂得命令。
直到最后一集,白卡斯用残破的身躯挡住欧米伽的致命一击,嘴里不停重复着:“D-boy…D-boy…”,我才明白,白卡斯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唯有用行动来告诉迪波威:亲爱的伙伴,我生来就是为你而战,至死无悔。我知道此刻你已经奄奄一息,但你千万不要放弃,因为亚纪正在为你祈祷,因为地球需要你来拯救,我们都是孤独的战士,战斗才是我们唯一的信仰。此刻我将与你诀别,请你将全部的悲伤化作勇气,击败眼前的恶魔,守护我们的家园。
面对白卡斯的牺牲,一时间所有的悲痛,愤怒,绝望,痛苦交织在一起,迪波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再也无法按捺胸中的怒火,用最后的力量,击败了欧米伽,让这个悲伤的故事,迎来了终结。再也不需要战斗,没有名字的英雄接受永恒的宁静与孤独,这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0.不灭的传说——结语
距离《宇宙骑士blade》制作并播出,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为弗里曼配音的铃置洋孝,为相羽美雪配音的水谷优子,都已经相继去世,这部记忆中的经典也不再被人提起。或许它的画风有点粗糙,或许他的叙事节奏相对缓慢,但都无法阻挡它成为一部杰作。
当我仰望星空时,还是会想起一个身着白色铠甲的战士。他的眼神是如此哀伤,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仿佛渺小的身躯里,承受了人间所有的苦难,但他却从来不曾向谁倾诉,只是紧握一束洁白的孤挺花。沉默的望着远方。
英雄的传奇已经落幕,那些曾经怀抱梦想的少年,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对他们来说,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象征温暖与希望的变身水晶将永存心底,照亮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再见了,宇宙骑士!再见了,D-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