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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看过2019版“哥特式”的同名、同题材影片,但这这一部也并非平庸之作,在对同一个历史事件的还原过程中,这一个显然更接近现实,而2019版则多了许多玄虚神秘的色彩,我个人更喜欢这一版。
选择看这个影片仅仅是因为我个人一直对灯塔这个事物有一种“谜之向往”和“谜之恐惧”,《禁闭岛》、动画电影《海洋之歌》、DC的《海王》等影片中都将灯塔作为重要的视觉元素安插在影片中。作为引领海上过往船只的明灯,它象征着方向和希望,但作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或是陆地的尽头),它又自带“孤独”、“宁静”等属性,它是陆地的尽头,也是海洋的尽头,又因为它带有“塔”固有的孤高气质,使之成为一个很有故事可讲的场所。
托马斯·豪厄尔与托马斯·格里菲斯(汤姆)被派往莫斯岛上执行守塔任务,对航海文化知之甚少的我并不了解灯塔的守护通常由什么部门/机构负责安排调度,但想来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人应该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人,大概率是男性,哪怕仅仅因为将就小木屋的简陋条件或者面对浩渺的海洋和波涛时的孤寂、单调,也要有个强大的内心做支撑。
影片一开始的调性让我觉得还不错,托马斯·格里菲斯刚刚跟别人打了一架,嘴角上血迹还在,而托马斯·豪厄尔则在教堂中祈祷,两个人都叫托马斯,豪厄尔就把格里菲斯叫做“汤姆”以区分。从形象塑造上看,格里菲斯嗓音低沉,叼着烟斗,应该是比较粗糙、暴力的爷们儿,且自称世家三代都从事这样的职业,应该经验更加丰富;豪厄尔则有些腼腆,相比之下略带书生气,随身带着《圣经》,吃饭前又不忘祈祷。感觉上,影片对二人的人设是格里菲斯比较成熟和理智,豪厄尔比较内向和感性。
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两个年龄有些差异,性格也不尽相同的男人将共处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肯定会有矛盾冲突,又彼此需要协助,这看起来也是个相当有故事的设定(如果是一男一女可能就成了《海王》了)。
刚开始的时间里,他们每日吃饭、睡觉、工作,豪厄尔会通过读书、钓鱼来打发时间,格里菲斯则坚持执笔写日志,两个人夜里还会通过下棋来交往,偶尔炒个鸟蛋、吃点儿海鱼改善一下伙食,生活虽单调却也平静,两个人还算彼此尊重,相安无事。局面的转折是从“风暴”开始的。当风暴来临,大雨倾盆,屋子四处漏雨,燃料、食物都日渐短缺,更年轻的豪厄尔流露出些许的担忧,而格里菲斯则以一种“过来人”的长者身份给他以宽慰,告诉他“等一切都好了,他们就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这里我有个小疑问,一个在海上孤立的岛屿,暴风雨应该是家常便饭,灯塔和他们住宿的房子应该应付得了比较常见的风雨才对,豪厄尔虽然年轻,却也是做过这行的人,对暴风雨似乎不该这么大惊小怪,这里是影片第一处让我觉得有些不完美的地方。
也许是二人对灯塔的意义都很清楚,在灯塔的玻璃被风暴打碎后,即使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中,两人都积极地冒着风雨去维修,不过这也是他们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二人很快就意识到所剩的物资已经维持不了很久了。
按照常理,故事的走向应该是,在这样的艰难时刻,两个人因为不同的观点而争执,又在共同的苦难中相互帮助,弥合矛盾,最后滑过一道人物弧光,展现两个人善良积极的一面。但故事并没这样发展,剧情从这里开始有些崩坏,作为更有经验的格里菲斯,却道出了一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看到这里我瞬间懵圈,这个吊着烟斗、认真地写执勤日志的、嗓音低沉、会摸着房子的木板叫它“小姑娘”的糙汉,竟然在风暴刚开始没多久就认怂了,不要说故事的走向有点儿崩坏,连人设都有些崩了,然后在食物不足的夜里,他竟然先于豪厄尔情绪失控爆发了出来,对豪厄尔捧着经书祈祷的做派厉声斥责,这时看起来比较弱势且缺乏经验的豪厄尔反而显得更理智了。
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环境下,看起来更强势的一方却先失控了,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随后格里菲斯就在木屋的密处找出了手枪和酒,借着酒劲儿把这个岛的来历简述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灯塔建成之前这座岛就吞没过上百条任命,建成后的一波守海人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风暴,其中一位还用扔出了漂流瓶求助,也曾祈求上帝的保佑,似乎也暗示他们最终没能熬过去,这里格里菲斯用的词是She,把岛或是海拟人化了,似乎在谈论某种神明、精怪或是神秘力量,然后他就举起酒瓶开始借酒浇愁了。我倒是明白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靠喝酒和睡眠来打发时间也是个好主意,但他这种有点儿听天由命的消极态度让我有些迷惑,为什么?这风暴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也许再过几天就没事了,现在就打退堂鼓?
豪厄尔夜里把酒倒掉,写了封求救信偷偷装进漂流瓶就扔出去了...漂流瓶...真是没有比这个更蠢的求救方式了,这大概是最没有办法后的办法,苍茫大海,等着人发现这么个小小的漂流瓶要等到猴年马月?
随后,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了,出于对上帝的不信任,格里菲斯又一次借着醉意对豪厄尔祈祷行为斥责起来,然后紧接着他就提起豪厄尔最在意的伤心事,并骂他带来了厄运...这个转折实在是莫名其妙、猝不及防,这个影片没有交代他们两个人之前是否相识,只是在来时的船上,豪厄尔曾说“汤姆你又打架了”,看起来像是曾经见过面,那么曾因豪厄尔而有6个人丧命这件事是豪厄尔曾经提起过呢?还是他们共同任职的部门/机构中盛传过这个事情?这明显是豪厄尔的软肋,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有多大意义呢?
当格里菲斯拿着手枪对准自己的下巴准备自尽的时候,恰恰是看着软弱的豪厄尔上来阻止他,结果反而是格里菲斯更愤怒,把豪厄尔打晕了,醒来后两个人擦干净血迹相视而笑、对酒当歌,然后把自己的悲伤往事抖出来彼此交流...这一段倒是很符合这个影片本该有的基调,在绝境中褪去约束,流露本性,很绝望、很动情、也很MAN。
之后格里菲斯在去木塔上时失去了修灯的兴趣,对着电闪雷鸣的天空肆意呼号,却不留神失足滑落,绳子缠到了脖子上,经过奋力挣扎无果,竟窒息而死,孤岛上一下子就只剩下豪厄尔了。
这个转折太突兀了,失足这件事完全是意外,与他们二人的困境没什么太大关系,我个人很反感在试图讲述性格与命运的故事中用不相关的意外把角色弄死的做法,这还不如让他开枪把自己打伤,而且,一个孤岛上一共就两个人,这就把他了结了?两个人再有分歧,在这样的困境下相爱相杀也是个依靠,而此时影片的时长刚刚过半,后面的戏份全靠豪厄尔一个人硬撑?我就预料到后半段情节可能要毁。
汤姆的死成了对豪厄尔的巨大打击,他坐在椅子上绝望地痛哭,剩下的时间里,几乎都是豪厄尔自己的内心戏,在孤独和绝望中逐渐丧失理智,坐在尸体旁同尸体对话、再没法安安静静地吃饭、安安静静地下棋,经书也再读不下去了……这倒合乎情理,但我理解不了他为什么会对格里菲斯的死感到自责和内疚,那明明只是意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风暴中去回忆另外六个人的死亡给自己增加痛苦?
格里菲斯的尸体在室内腐臭,他就把它带到了灯塔之上,why?随便找个地方放着不好吗?然后为了不让他的尸体被海蟹吃掉,他又打起精神给他做了一口棺材吊在木塔上,之后又被狂风吹得撞破在墙上,使得格里菲斯的手总是不断地敲打在玻璃窗上,豪厄尔也开始出现各种梦境、各种幻觉,心理的扭曲开始呈现,平心而论,这一段演员的演技很好,这种绝望的心理的演变表现得十分逼真,原本能靠祈祷和读圣经保持理智的豪厄尔也最终在饥饿、寒冷、幻视幻听中渐渐绝望,蹲在角落里啜泣,或是抱着头在房间的角落里痛苦地打滚,写在日志上的字迹也逐渐潦草直至狂乱,在最混沌的时候已经是非不分,一次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被死去的人追魂索命,镜头语言也很精彩,充分利用了小木屋中有限的空间和细节,角落里的猫头鹰眼睛还闪烁出了复活一般诡异的光芒,气氛营造得很到位,但是时间太长了,光是豪厄尔在混乱中睡去又醒来就反复呈现了好几次,每一次看到光线从缝隙中倾泻下来你以为他该熬到头了,结果是又一顿折磨,然后又痛苦地晕过去,无止无休。
最后,他终于在精神彻底崩溃之前被前来的同事营救了,脱离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但片尾的字幕告诉我们,他在之后的人生中依然受着这段回忆的折磨。
影片到此结束了,它把历史上的斯莫小岛事件搬上了银屏,与2019版那个正方形画幅的黑白版本要更“受看”,这一版详细地讲述了两个人在困境中逐渐崩溃的过程,立意不错,镜头语言丰富,表现力强,内心的冲突、恐惧表现得十分出色,但节奏不是很好,就像前面我提到的,格里菲斯的失控和死亡是比较入伍草率的情节,豪厄尔对他的死亡的内疚感也来得不明不白。
这个电影让我想到了《三体》中的黑暗战役,也是文明世界的人在物资有限、希望渺茫的情况下逐渐黑化露出獠牙的过程,但这个故事放在这样一个孤岛上,只有这样两个人,在一个不知何时停止的暴风雨中,又是那样一个没有无线电求助、没有直升机救援甚至没有信号弹求救的年代,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让我想想就不寒而栗,两个角色的背景故事,也就是两个人的痛苦记忆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加深,成为了困境下的精神折磨。
当前身在国外的我被新冠病毒的疫情封在住处居家隔离,工作暂停也让我收入大幅减少,每天吃喝也要精打细算,平日里常去的一些地方,如健身房、餐厅、海滩、购物中心等等都关闭了,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玩手机,纵然是在中心城区,却依然感觉孤立无援、迷茫无助,也会有对接下来生活能否维持的担忧,当前偶尔还能到超市买点儿东西,手头还有电子设备可以上网,至少还有东西可以充饥、身上油腻时可以洗个热水澡,尚且会有这种“痛不欲生”的幽闭感,时常抱怨,但看过这个电影后就平静多了,比起在孤岛上的风雨中孤身一人挣扎生存我所谓的困境简直堪比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