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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白常穿一身红,他说那是他的幸运色。
这个十月,张一白的事业成绩单还真红红火火:
他执导的剧集《风犬少年的天空》昨晚收官,超10万人同时在线追大结局,播放量累计突破3亿,相关内容上过50多次热搜;
国庆档有两部他参与的电影,担任总策划的《我和我的家乡》票房破25亿,监制的《夺冠》票房近8亿,都有不错的票房和话题度。
入行二十多年来,他的身份在导演、监制、策划间转换,亲自带队操盘宣传营销,帮助每部作品更好地抵达受众。有人形容他是导演界的“产品经理”,他却自谦只是“帮忙型人格”。
从早年作品的不温不火,到近年来几乎部部是爆款,张一白在摸索中逐渐找到了打开市场的法门。张一白成功的过程,是国产青春题材迭代的过程,也是影视宣发体系逐步成熟的过程。
张一白永远忙得马不停蹄。他向娱理工作室独家透露,下一部电影计划十月底在海口开机,男主角依旧是彭昱畅,但是是跟《风犬》无关的新故事;全新的挑战是——它是一部青春歌舞片!
二十多年前,张一白偶然获得一笔投资,在没有任何人干预过问的情况下拍了《将爱情进行到底》,没想到一炮而红,影响了一代人的爱情观,主演徐静蕾李亚鹏也从新人变得炙手可热。后来,他又拍了《开往春天的地铁》、《将爱》电影版、《匆匆那年》……
于是他有了个名号,叫“青春片教父”。
二十多年后,张一白重返青春剧领域,拍了《风犬少年的天空》。但是跟以往皆有所不同,这是一个烟火气十足,风格热血中二的故事。
张一白最早是读到了刚刚上架的小说《疯犬少年的天空》,被故事打动,便马上给腰封上的推荐人徐静蕾打电话,要来了作者里则林的联系方式。跟里则林见面后聊着聊着,张一白惊喜地发现,两人竟然都是重庆二十九中的校友。
那是一座神奇的学校——地处重庆最热闹的商圈解放碑,被称为“霓虹灯下的学校”。官员、知识分子、工人、小商贩的孩子都在那里读书。张一白和里则林差了二十多届,但他们的同学竟然有相似的影子。
张一白想起他在中学时代的许多往事:学校里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最后真的娶了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最早一批下海的同学发了财,却突然间死于非命;当年不可一世的“大哥”,如今泯然众人,成了一个小保安……
还有他自己,当年是班里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学生,到头来只考上个煤炭中专,人生规划一度是当老师教书。没想到如今成了知名导演,每次回重庆都成为老同学朋友的“人肉合影背板”。
直到今天,张一白依然和重庆的老同学们保持着联系。谁跟谁结婚,谁家孩子满月,他常常会飞回去一趟。那是他跟青春年代、烟火气息、热爱的故乡维系连接的一个通道。他一直很想拍一拍他们那代人,那些起起伏伏的命运,但苦于没有文本,没想到在里则林这遇见了。
就像《风犬少年的天空》里的主角们——
老狗、大力娇、咪咪、大嘴四个发小组成“大兴村四兄弟”,他们的父母从事着卖猪肉、开小面馆、开出租等行当,四个家庭和睦如亲人,逢年过节都要一起拼桌吃饭、拍全家福留念。他们象征着重庆传统的、本土的、人情味的一面;
新转学来的马田、安然则家境优渥,住在高档社区,相貌姣好,品学兼优。两人最初的计划一个是出国一个是读一流的大学,有着光明的前途和未来。他们两个象征着重庆现代的、国际化的、新贵阶层的一面;
还有一个男生叫刘闻钦,是老狗最好的哥们。他原本有篮球和升学梦,却无奈早早步入社会打工,成为大家青春记忆里那个最不幸的人。
很多角色的名字都来自里则林的老同学,性格也是对若干现实人物的提炼、升华。
在少男少女们的世界里,人不问出身,没有阶级,学霸和学渣、有钱人的孩子和穷人的孩子可以成为一辈子最铁的朋友。
《风犬》的故事是张一白最拿手的青春题材,但他决定用跟以往都截然不同的拍法,重新定义青春剧。
“如果是拍我们那代人,行为和处事方式可能会过于经典,拍出来可能会是刘烨和孙俪的《血色浪漫》那种风格。而里则林这代人(90后)有他们的行为方式,那种热血、中二、周星驰无厘头式的处事风格,也是我很喜欢的。”
“我想走出舒适区”,张一白说。
还有演员。明星阵容强大是张一白作品一贯的特点,但这一次,除了彭昱畅以外,其他主演几乎都是比较新鲜的面孔。
“说实话,一开始我们也找过一些所谓的流量演员,曾经还差不多定下来了几个。但见到彭昱畅以后,我觉得他就是老狗的不二人选。为了等他的档期,我们等到年底才开机。
其他演员也做了相应调整,我决定都找新人。我太太推荐我说東申未来那边有些孩子很不错,她去看过他们的课,于是我就找到了张婧仪和周游。周依然、张宥浩、郭丞这些基本也都是坐下来聊个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就定下来了。”
在重庆拍戏的时候,演员们都管张一白叫“老汉儿”,重庆话里“爸爸”的意思,剧组热热闹闹也像个大家庭。如同当年捧红徐静蕾和李亚鹏一样,张一白觉得《风犬》这批孩子也都很靠谱,将来都能红。
《风犬》播出的五周时间里,张一白也跟网友一块追剧。从网友贡献的总计320多万条弹幕里,他学会了很多网生代新鲜词汇:
“爷青回”、“寄刀片”、“工具人”……
张一白笑着表示这些词他都理解并接受。关于“工具人”,一开始有网友觉得老狗是安然和刘闻钦的工具人,后来刘闻钦又成了老狗的工具人。
张一白说:“我觉得工具人是个令人感动的词。其实谁不是谁的工具人呢?谁不是无数个工具人帮助我们成长起来的呢?如果一个人说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工具人,那这个人该是多么冷漠自私呀。”
网友想要“寄刀片”多数是因为刘闻钦的下线。昨晚播出大结局,剧中每个人物都有了不错的结局——除了之前的刘闻钦。剧迷们痛心疾首,再一次把“刘闻钦意难平”送上热搜。
“刘闻钦下线确实争议很大,引起了轩然大波”,张一白说,“我还告诉里则林,我说恭喜你,我拍那么多年戏,从来没有一个角色,能被观众喜欢到这种程度。全世界那么多影视剧里有无数角色离开,为什么偏偏这个角色的离开能引发大家这么强烈的情感?说明刘闻钦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角色,这是很好的一个现象。
有人说,编剧和导演为什么非得让他下线?泯然众人矣不好吗?过上平淡的日子不好吗?还有人说钦哥不是可以靠‘拆二代’拿到钱把安然娶回家吗?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让我们重新选择,还是会给刘闻钦这样的结局。他是一个少年英雄啊。他是‘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人物啊。我们拍他、剪到他的时候,同样也是心如刀割。
这部剧我没想投任何人所好,我也不想轻率地决定任何一个角色的命运。如果说屠夫死时,老狗他们还有成年人的陪伴和引导,那么刘闻钦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必须独自去面对了。马田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安然把它藏在了心里,老狗把它藏在了心里,因为他们都彼此考虑着对方,得自己去消化和解决。
所以,刘闻钦的死是他们的成人礼。”
这其实体现了张一白二十年来对青春题材的价值观。包括《匆匆那年》上映后,一度跟风出现很多涉及堕胎车祸情节的青春片,导致有网友质疑:青春就一定这么抓马吗?
张一白认为,影视剧戏剧冲突的浓度、烈度必然要比真实生活里高,而青春期本来就应该是人生里最放纵恣睢的一段时光。
“青春就是自由自在,快意恩仇。青春就是要闪耀,要大声喊出你的所爱所恨。不然之后一旦走进社会了,人就慢慢有了约束,变得庸俗。
我不认为青春片应该拍遗憾。青春期过得不像青春,那才叫遗憾。”张一白说。
《风犬少年的天空》里,少年们在高中最后一年共同面对了来自校园、来自家庭、来自社会的种种考验,甚至要直面生死。这些现实问题令少不经事的少年们一夜长大,他们携手直面现实世界的滚滚洪流。
在全剧结尾,风犬少年们再度奔跑起航,跑过春夏秋冬,跑过悠悠岁月,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在剧迷们挥手告别的“弹幕海”中,老狗终于把对安然的喜欢打在了公屏上,打在了天空里。
“或许未来有一天,我们还会拍拍他们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故事。“张一白说。
目前仍在上映的国庆档大片中,《我和我的家乡》《夺冠》幕后都有张一白的参与。
《我和我的家乡》是继去年国庆档《我和我的祖国》之后,张一白再次担任总策划,负责全片一些出谋划策的创意工作、统筹协调及宣传营销。比如《祖国》他提出以手写家书形式串联每个单元,以及与总监制、总导演共同确立了两部电影的主题、角度、逻辑线索等。
《祖国》和《家乡》的票房及口碑都相当成功。
监制《夺冠》则是陈可辛希望能邀请张一白帮他把关上世纪80年代内地的氛围营造,以及帮他制定宣发策略。张一白欣然接受了邀请。
“陈可辛是我最喜欢的香港导演之一。我刚参加工作、还没开始拍电影的时候,我在团结湖租了一个破房子,对面有个租录像带的小卖铺,我因此看了一大批香港片,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陈可辛导演的片子。他的《新难兄难弟》《甜蜜蜜》里对香港市民生活的描绘,对我后来做《后来的我们》《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都有很大启发。”张一白说。
张一白没想到的是,《夺冠》前前后后会经历这么多的坎坷:争端、改名、删减、疫情、撤档、重新定档、提档……
“这部电影制作和发行过程中有过很多挫折,都需要一些‘中国式智慧’。我就得负责起一些戏外的事情,开导导演、沟通协调……
春节定档后,我告诉陈可辛导演先不要走。尤其《后来的我们》退票事件之后,我习惯上映前几天整个团队都在一起,陪着导演一起,共同抱团取暖。紧接着疫情就严重了,《夺冠》撤档,陈可辛导演这才回香港去了。但我们经常电话联络,每次都要讲很久。”
没等娱理工作室提问,张一白主动提及,他对《夺冠》的票房抱有遗憾。
“坦率地说,离我们预期的目标还差很远。《夺冠》整个宣传发行是让我很不舒服的一个过程,受外界干扰因素太多了。极大地折损了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社会价值,包括女排精神的传播。
我认为陈可辛导演拍了一部非常棒的电影,能够参与这部电影是我很荣幸的事情。但可惜结果是很遗憾的。”
张一白是导演里最会搞营销的,营销里最会拍电影的。不管是他自己导的电影,亦或是像徐静蕾、宁浩、刘若英、于淼、陈可辛的电影,他都很擅长把它们包装好,在市场上卖出更好的价钱。
有人形容他是电影界的“产品经理”,一般来讲艺术家都极力避嫌跟商业沾边,张一白却能放得下身段。
“我知道这些称谓里有戏谑的成分,意思是你一个导演不好好拍电影,成天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但其实你看我电影也没少拍,像鲁迅说的,我只是把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我几乎没有应酬,每天从早到晚时间都是排满的。”张一白说。
这些年来,张一白监制的作品近乎跟他执导的一样多。早年他看到香港大导演们互相做监制,张艺谋也有江志强这样的大佬帮他坐镇,十分羡慕。反观内地其他导演,都对市场一知半解,大家都在毫无头绪地摸索中。电影拍完了,该怎么宣传,怎么发行,不知道。
张一白自己执导的电影也面临这个局面,像《夜·上海》《秘岸》,不管文艺点还是商业点,都没多少票房和水花。
于是他决定自己来担任这样一个角色——学着做宣发,做监制,做帮助电影打入市场的驱动力。“与其把作品交给那些并不爱你,对你的作品也不感兴趣的人,不如我自己来做这件事。”
他把《杜拉拉升职记》交给徐静蕾拍,自己转而研究起市场。他发现,当时的中国电影市场,无论海报、预告片等物料,还是整体的宣发思路、方案,全部处于朦胧起步阶段。
一直摸索到今天,国产片的宣发体系才算初步成熟。张一白也成了抢手的监制,说是监制,其实是发挥他的“帮忙型人格”,给一部电影各个环节都加点顺滑剂。
张一白为数不多的给人讲课的其中一次,讲他做一部电影宣发的过程,别人竟然听哭了。
在张一白看来,尽心尽力做好宣发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行为。反倒,宣发过程本身跟电影内容一样,是一种二次创作。它也有起承转合,你得想好开头放什么,中间放什么,高潮放什么,结尾放什么。
不同电影有不同受众。在寻找受众的过程里,张一白总结出两条秘诀:一个是要有人性的洞察力,第二是要有审美能力。
“宣传营销是什么?其实就是语文课代表——熟读课文,划分段落,提炼中心思想和写作特点。你发布的每张海报、每句文案、每个活动,都是要有审美价值的,你要把电影的美学价值传达出来。”
比如,张一白作品的很多歌曲都能红遍网络,传唱多年——《将爱》里的《遥望》《等你爱我》、羽泉的《开往春天的地铁》、王菲的《因为爱情》《匆匆那年》《你在终点等我》《我和我的祖国》、林宥嘉的《全世界谁倾听你》……
以及最新《风犬》一系列的好听歌曲——旅行团定制的《风犬少年的天空》、王源的《圆舞曲》、周迅陈坤的《遥望2020》、徐佳莹《得到太阳》、吴宣仪的《麻辣时光》、彭昱畅等主演们的《说好的再见》、尤长靖《如果不是你》……每次的选歌都贴切、流传度广,对作品有很好的加分。
最近张一白在整理过去二十多年来作品里的歌曲,许多歌常听常新。他在考虑出个大合集——“毕竟以前是MV导演嘛”。
总结过去的影视从业生涯,张一白坦言,也出过一些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的作品。尤其是监制的电影,“人家老是求你帮忙,你就抹不开这个面子。包括现在还有好多人找我,说给你多少钱都行,不用你操心,你就挂个名。
经历了这些以后,从《后来的我们》开始,我给自己的规定是,一定不能随便使用自己的名字。导演也好,监制也好,要珍惜自己的声誉,不能为人情所困,给多少钱都不行。我要么就不参与,要么就全力以赴参与到底。”
红红火火的张一白,给人的印象就是天然好人缘,精力无限。这不,忙完十月这三个大项目,张一白马上又要进组了——去海南拍一部彭昱畅主演的青春歌舞片。由他监制、刘奋斗执导的电影《来都来了》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上映。
多面手张一白,还在不断打破舒适圈,挑战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