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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娜在2016年接受的一次采访,原文:https://www.vogue.com/article/anna-karina-jean-luc-godard-films-marriage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都是公众号零零碎碎的翻译,似乎没完整的,便试着渣翻了一下全篇,本人翻译水平有限,欢迎各位批评指正。
距新浪潮电影成为电影主流以来已有六十余年,然而安娜·卡里娜(Anna Karina),那位上周带着她标志性的猫眼和飘逸刘海迈入凯雷酒店白蒙酒吧的女演员,至今看起来仍像电影里那天真无邪的法国女孩。
这位75岁的女演员为宣传尚卢高达(Jean-Luc Godard)1964年的电影《法外之徒》的修复版而来,此片将会在电影会所(Film Forum)重映至5月12日。卡里娜与高达共合作了七部电影,两人的故事始于高达在棕榄(Palmolive)的广告中发现了安娜,他想让安娜出演电影《精疲力尽》,但由于有一幕需要安娜脱掉衣服,她拒绝了。几个月后,高达又给安娜安排了另一个角色,随后在1961年,两人成婚。
即使卡里娜在1965年同高达离婚后戏路广开、事业繁荣——她同卢基诺·维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托尼·理查德森(Tony Richardson)及雅克·里维特(Jacques Rivette)都有过合作——但当我们见面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忆起同高达结婚后的那些故事。“这真的是一个很棒的爱情故事,但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他的经常离去实在太累人了,”她说,“他会说要去买烟,结果三周后才回来。”以下是我们谈话的一些要点。
这周对你来说想必很重要,你先是在BAM影院(BAMcinématek)有场谈话,随后又要去电影会所参加《法外之徒》修复版的首映。
我一直都很喜欢纽约,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十五年前,当时我也是受邀来宣传《法外之徒》,在广场酒店(Plaza)的大套房住下,如今广场酒店都不再是个酒店了!
当你们拍摄这部电影时,有想过这部电影会在电影史上留下那样的标志性时刻(指《法外之徒》中小酒馆跳舞片段)吗?
完全没有,我们只是一如既往地乐意同尚卢高达合作,一如既往地没有剧本,一如既往地在拍摄前的几分钟才想出台词。不过我们确实同萨米·弗雷(Sami Frey)和克罗德·布拉瑟(Claude Brasseur)排练了很多次那段舞,为了学会那段舞,我们每晚结束拍摄后都会排练两个小时,刚开始真的很辛苦。
知道你们合作的这些电影如今仍为人们所赞颂的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我很享受,我曾去过一次韩国,在那里看到大约十五岁的年轻人为了去看《法外之徒》而选择翘课,孩子们诶!我在意大利和瑞士也看到了同样的事,在伦敦则更为疯狂!
你认为这些电影为什么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我想这是因为这些电影在某种程度上诉说着人们的语言吧,它们并没有老掉牙,没有一样是过时的,那些服饰...所有的一切放在今日也毫无违和。
和我谈谈你和高达的第一次相遇吧。
啊,他当时让我在《精疲力尽》中演一个小角色,他对我说:“你需要脱掉你的衣服。”但我不想把我衣服脱掉,结果他回答:“但我在那个肥皂广告里看见你脱了!”我当时很年轻,实在没什么钱,拍广告只是为了赚点钱而已,所以我告诉他:“我当时没裸体,那只是你的幻想罢了,你不过是看见我露出了一小部分肩膀,其实我当时还穿着泳衣呢。”说完我便离开了,电影自然也没戏唱了。但大概三四个月后,我又从尚卢高达和制片方那收到了电报,问我要不要回来出演另一个角色,这次说不定还是主角,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就和朋友们说了这事,结果她们说:“你疯了吧?所有人都知道高达,虽然电影现在还没上映,但名字叫《精疲力尽》,是珍·茜宝(Jean Seberg)和让-保罗·贝尔蒙多(Jean-Paul Belmondo)出演的,那些人都赞不绝口,你应该去看看。”我又问她们,高达就是戴墨镜的那家伙吗?他看起来像个怪人。
所以你回去进行另一场面试了吗?
我去见了尚卢高达,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告诉我:“好,你通过了,明天就可以来把合同签了。”
就只是这样吗?没有面试,什么都没有?
嗯...我当时说了句这不可能,他答道:“又怎么了?一开始你说不想脱掉衣服。”我问这部电影需不需要我脱掉衣服,“不不不,这可是政治电影,”他说,“明天来把合同签了就行。”我说不行,他问又是什么问题,我解释道我当时才18岁,还是未成年,得到21岁才能签合同,但他说问题不大,带上家长来签合同就行,“我做不到!”我又说道。“我的天...现在又是因为什么?”“我妈妈现在在丹麦的哥本哈根!”他答:“这不成问题,你现在就在办公室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所以我打了,“妈妈,我要和尚卢高达拍一部政治电影,需要你过来签一份合同。”她以为我在说谎呢,就把电话给挂了,但她第二天还是来了,尽管这辈子都没坐过一次飞机,她来到巴黎签下了我的合同。
所以你们是从这时候开始发展的吗?
我们逐渐变得被对方所吸引,相互间产生了些无法摆脱的东西,它就像磁铁一样,始于那部电影《小兵》,当时我们在洛桑和一伙人吃着晚饭,他给了我张字条,上面写着:“我爱你,午夜时分到拉普雷兹咖啡馆(Café de la Prez)来见我。”那时我已经在和别人交往了,但我完全忍不住,我整个人都已经掉入异世界了...我不知道你能否明白这些,总之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已经彻底被迷住了,所以我失去了我所有的朋友,因为她们都喜欢我那另一位男朋友。我和尚卢前往巴黎,他问我:“所以你现在要去哪?我该送你去哪里?”我告诉他:“你哪儿都不需要带我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所以《小兵》是你在电影上的重大突破吗?
《小兵》那时在巴黎被禁播了,它不能在电影院上映,因为它的情节涉及到阿尔及利亚战争,所以我当时像是做了无用功。不过这部电影在私人放映室放了出来,其他的导演——例如米歇尔·德维尔(Michel Deville)在电影中看到我,便让我出演了他的第一部电影,当然,他事先问过了尚卢,当时我还未成年,尚卢在监护着我。
看到你和其他导演合作,高达有嫉妒吗?
他可嫉妒了!他会问我,“你是怎么说得出这些台词的?这太吓人了!这可是部喜剧,你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当《今夜或永远》那部电影拍完后,他说他觉得我很适合拍这种电影,便问我想不想出演《女人就是女人》。
现在你们既在一起,又再次合作了,感觉如何?
头一天我很紧张,腿都软了,因为我看到了让-保罗·贝尔蒙多和让-克洛德·布里亚利(Jean-Claude Brialy)两位大明星!不过他们很友善,一个半小时过去我便恢复了。后来我们结婚了,当时我19岁,还未成年,尚卢仍旧负责签我的合同,我得依靠我的丈夫来承诺任何事。
他会不会过度保护你?
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会告诉我我该读什么书,还会带我去看电影,我们有一次去伦敦看了奥托·普雷明格(Otto Preminger)的《胭脂虎新传》,这部片子当时在法国被禁了。
你曾说他有时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起码他有告诉你他要去哪吧?
不会,我做不到时时刻刻守着电话和他保持联系,我什么都有想过,想过他可能会出事,他可能有了外遇...但我不知道!
他离开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我会等着他,我还能怎么做呢?我坐着等他回来,不过有时尚卢不在,我还是照样工作,后来我发现他有时候会跑去意大利见罗伯托·罗西里尼(Roberto Rossellini),或者是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也会到纽约看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他的朋友到处都是,离开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他也随身携带着护照,我能从邮票和他带回来给我的小礼物中看出他跑哪儿去了。
你有消失过吗?
没有,管着支票和其他东西的是他,直到1967年,女性才被允许写支票。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很陌生吧,毕竟你还太年轻了,不能明白这些,那时女人什么权利都没有——除了闭嘴。
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成就同他紧紧相连的?
这就像是份礼物,他给了我一切,我很高兴自己能在每部电影中成为不一样的人,这些多样的人物...但这些都是他的点子,我对此非常感激,我也会一直感激下去,当然了,和如此特别的人一起生活也特别艰难,你能明白吗?
你上一次和他交谈是什么时候?
啊,很多很多年前了,他说他谁都不想见,一切都已成过往烟云,他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