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形容词

评分：

6.0 还行

分类：剧情犯罪地区：罗马尼亚年份：2009

简介：以《布加勒斯特东12点8分》一鸣惊人的罗马尼亚新锐导演再度威震戛纳、连夺两项大奖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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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08-16

警察，形容词影评：被体制篡改的良心

2006年，罗马尼亚的电影人柯内流•波蓝波宇（Corneliu Porumboiu），也就是《警察，形容词》的导演，以《布加勒斯特东12点08分》在戛纳影展摘得金摄影机奖；2007年，罗马尼亚导演克里斯提昂•内梅斯古以《加州之梦》获“一种关注”单元大奖，而克里丝蒂安•蒙吉（Cristian Mungiu）靠《四月三周两天》捧走戛纳60周年金棕榈大奖，为“罗马尼亚新浪潮”谱写了最强音；2009年，《警察，形容词》又获得“一种关注”单元评委会奖。除了这些在戛纳影展斩金获银的得意影人，罗马尼亚还涌现了一批年轻导演，看上去，他们的势头会越烧越旺，罗马尼亚新浪潮将继续生猛。

罗马尼亚新浪潮的涌现，似乎是在东欧，遥续了上个世纪六〇年代捷克新浪潮的弦。这批罗马尼亚的电影，大多是写实路线，配乐少、长镜多，当然，它正在发展，丰富性并没完全显露；捷克新浪潮中有很多极尽揶揄、夸张变形的讽刺剧，性格刚烈的纪录片，也有典型的欧洲艺术电影。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与体制连接在一起。变幻多端的东欧，用它多舛的命运催生了这些作品。0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塔•穆勒，德国女作家，出生在罗马尼亚，不管她的作品如何具备诗意等艺术特色，几乎所有作品都是政治讽喻才是更为耀眼的特点。她说道，对她来说最有意义的生活便是罗马尼亚集权统治下的那段经历。看，这些光彩夺目的导演和作家，领取各种奖杯时，都得来句：“感谢国家。”没有那些或壮烈或荒诞的事件，他们的才华不知道有没有用武之地，说不定，他们只有碰上历史和体制，才会横溢出才华，或者说，他们必须依靠那些事件，才能孵出文艺的蛋。拉美亦如此，略萨用他的花哨结构，装点了荒诞现实，与其说是他创造了皮条界的爱因斯坦（《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不如说是制度赐给了略萨一个可爱的上尉。

来看看这批罗马尼亚电影与现实、与制度如何紧密，《布加勒斯特东12点08分》中的12点08分是指独裁者齐奥塞斯库在1989年12月22日12点08分，逃出总统府，对于罗马尼亚人，这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历史节点；《加州之梦》的讽喻直接指向美国，很荒诞很尖锐；《四月三周两天》涉及的堕胎与罗马尼亚法制相关；《警察，形容词》与警察系统法令有关，更多的指向整个体制；等等。

《警察，形容词》的情节极为简单，一个警察不愿意服从上司，去逮捕一个吸食大麻的学生，因为在他看来，这是良心不允许的事。影片的风格冷峻，感情克制，抒情自然没有，讽刺也很节制，像是一个极端严肃的人讲述的一个冷笑话，将笑点压着、藏着，甚至到结束也不准备拿出来。警员克里斯坚信法令将会改变，不愿随意惩罚那些犯点小错的孩子，和在别的国家一样。上司用辩证法令他服从，良心最终没有扛过法令和命令。

克里斯的上司是被体制化的人，一定是共和国时代的遗老。他是旧体制的化身。片中的一些细节意味深长，克里斯办公室的电脑多次出现，在屏幕的右上方，非常显眼，但从没开过，还是老式显示器，与克里斯家中的液晶显示器形成鲜明对比。罗马尼亚警察系统体制的改革，明显落后于人们的生活。克里斯在办公室等待的长镜头，以及去各个部门找资料，显然意在旧体制仍在延伸。

所有的视点都从克里斯出发，他本身也是一对矛盾合体的化身，他相信体制的改革，却恪守良心。当然，并不是现代文明排斥道德，他的前卫观点和良心也可以看成相辅相成的言行，在过去，告密盛行，道德几近崩溃，唯一而真正的道德是体制本身。克里斯缺少表情和形体语言的样子，并不是简单，他是一个常见而奇妙的物化意象。

用非常写实的长镜头构建细节，它与现实贴得很近，几乎像在复制现实场景。同时，似乎又与现实离得很远，极简的故事像是一个寓言，固定长镜头保持着客观的外貌，又呈现出抽象的特质。自然流畅的连贯性剪辑，使得影片简洁而有力。长镜头让人意识到摄像机的存在，这和现实中，有时你会意识到你在注意一件物体，但仍专心注视一样。它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但不会转移注意力。

这种靠体制/现实/时代哺育出来的影片，生命力会不会比为艺术而艺术、从与时代无关的人性出发的影片，要短一些？捷克以前的那些“时效性”极强的电影很多都被遗忘了，依托于题材建立的影像，如果没有显著风格和突破，在题材热度、时效功能消失时，就可能被淡忘。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不是会比略萨的《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流传得更广、更久？你可以说《百年孤独》的艺术造诣更高，那除此之外，《上尉与女郎》显眼的结构会不会在若干年后被它的“落伍题材”拖累？

《警察，形容词》这样的影片，是在消耗过去的历史和当下的现状，也可以说，导演在消化民族和国家的历史，在记录一个时代，是一部良心电影。在用完这些资源（假设可以被用完）之后，他的才华与能力会不会骤缩？除了一颗没有被体制化的良心，他还可以将镜头稍微移近一点，让人的形象露出来，不再完全是一个依附于社会的符号，将追求镜头艺术与讽刺时代，过渡到追求镜头艺术与深入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