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银事件 死刑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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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剧情 犯罪  日本 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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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5-07-16

帝银事件 死刑囚影评:《帝银事件》电影剧本


《帝银事件》电影剧本

编剧/[日]柳川武夫
导演/熊井启
译/李学
校/李正伦

1.昏暗的画面
远处传来了空袭警报。B29轰炸机发动机声,接着传来炸弹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

2.变成一片废墟的东京街道
熊熊燃烧的大楼摇摇欲坠。
疮痍累累的电车在行驶着。
远处是国会大厦。
画外音:……昭和二十年(注1)八月十五日,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彻底败北,人民群众陷入混乱和绝望之中。
颠沛流离的人群。
在地道里,母亲怀抱着婴儿。
占领军抵达厚木军事基地。
盟军最高指挥官麦克阿瑟元帅走下飞机的扶梯。
麦克阿瑟面部的特写。
被遣返回国的人群从难民船上蜂拥而出。
他们乘坐的列车驶进站台。
车站前面,有红旗在飘动。
黑市投机商们从列车窗口搬出货物溜之乎也。
遭受战祸涂炭的孤儿们围着火堆取暧。
一个孤儿戴着美国兵的帽子,边吸纸烟边走。
两个孤儿跳上火车后部。
画外音:……在这个时期,发生了世界犯罪史上罕见的特大凶杀抢劫案。

3.片头字幕:帝银事件·死刑囚

4.长崎神社附近的丁字路
汽车驶过,泥水四溅。
画外音:昭和二十三年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多钟。
浓云凝滞的黑沉沉的天空,晌午才停的小雪,这时又象要下起来的样子。
在十字交叉路口的拐角处,可以看见一座占地面积为五十六坪(注2)、附有仓库的瓦顶木结构的两层楼房。
在高墙和临街的柱上写着银行的名称。
画外音:那是东京都丰岛区长崎街头条三十三号,帝国银行的椎名町分行。罪犯最初露面的地方是在该分行的便门。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穿有点发黑的簿薄的两用大衣,右肩上挎着帆布包,他推开便门的板门往里走去。
他身高五尺二三寸,削肩膀儿,胖瘦适中,略有白发。

5.银行营业室
画外音:银行在下午三点准时关门,职员们正在匆忙地清理业务。
这座建筑物是由当铺改建而成的。在右边,从外面可以瞧见敞开的仓库门,里面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画外音:这天是星期一,银行业务相当忙碌,分行行长因病下午就回家了,另外还有五个人请假。
管存款的村上正枝(二十二岁)和平野英子(十九岁)坐在一张背冲仓库门的桌前正在点传票,累计总数。
到厨房里喝水的出纳员饭山(二十岁)回到柜台旁边自己的座位上。
勤杂工藤田伸子(十六岁)从右侧深处走出,来到正在看报纸的分行代行长小林(四十四岁)的身边。
伸子:东京都来人消毒啦。

6.该银行一间八铺席大的房子附近的走廊
代行长小林从营业室出来,快步奔向正门。

7.银行便门的门厅
刚才那个男人站在脱鞋的地方。
这个人穿着一双暗红色的长筒胶靴。我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
代行长小林自走廊深处走上前来。
小林:让您久等了。分行长因事外出,我是代理行长。
男人:这是我的名字。
那人掏出名片递给小林,语言清楚,语声低沉而有力。
小林:啊,我姓小林。
他也把自己准备好的名片递了过去,然后仔细看那个男人的名片。
画外音:名片上印着东京都卫生科以及厚生省厚生科医生、医学博上某某的字样。
(以下,对这个男人,即罪犯的行动,一般只拍摄他的后影,正面则限于不易识别相貌的远镜头)
这个男人用一种医务人员职业性的沉着浯气开始洽谈公务。
男人:事情是这样的,伊藤先生家的附近有四个人同时得了赤痢,我和占领军的斯宾塞中尉到现场消了毒,因为我们得知伊藤先生家有人曾经在今天中午来贵行存款,所以,你们的现金和帐簿在入库之前必须经过消毒。他让我先走一步,于是我就提前来了。
勤杂工吉冈(四十七岁)的妻子阿园(四十九岁)、松田(四十九岁)、井垣(二十九岁)都在走廊的角落里颔首静听。
代理行长小林瞅着那人左臂上的袖章。
在朱红色的东京都徽章下边,用非常漂亮的字体写着“消毒班”三个字。
小林:是占领军的斯宾塞中尉吗?
男人:……是的。
画外音:代行长小林杷斯宾塞的名字记在名片的背面。
小林:那么,请进吧。
男人:消毒以营业室为主。请带我到那边去吧。
小林:好,那就从那边走吧。
他指了指正门。
(划)

8.银行门外
男人沿着高墙走去,来到正门外边的便门前停步。
阿园从里边把门打开。
阿园:请吧!

9.营业室内
男人走进由阿园在里边打开的玻璃门,来到顾客坐等的地方。
(下边的镜头以罪犯的主观拍摄)
饭山停止工作,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的行动暂停一下。
“请进吧!”
这是代行长小林的声音,于是那人又向前走去。
英子准备好了拖鞋,拉开拉门等候着那人。
他脱掉长靴,从正枝旳座位和仓库之间穿了过去。接着,他好象轻车熟路似地走过河上(二十二岁)右边狭窄的地方。然后,从营业室小金库前边走近出纳股股长井上(四十三岁)的座位跟前。
出纳股股长的办公桌上堆着一捆捆的现金。
饭山向这边瞟了一眼,接着又埋头工作。
小林让那人在收隔扇的柱旁落坐。
小林:出现集体赤痢的是……?
男人:是长崎二条十七号的伊藤幸太郞那里。原因是使用了共用水井。
正枝停下手头的工作对英子说话。
正枝:……伊藤先生今天来过吗?
小林的画外音:既便这样,来得也够快的了。
正枝检查传票。
男人:医生直接向区政府和占领军司令部做了紧急汇报,让当天解决,所以坐上吉普车就赶来了。
小林:嗬,那可太辛苦啦。
他把那个男人的名片扣着放在桌子左上角的文件筐里。
阿园端上茶来。
正枝和英子查阅完传票。
正枝:我这里没有哇。是汇款吗?
两人面面相觑。听到她们的谈话,那个男人插嘴。
男人的画外音:如果他家里没有来人,也许是在一起住的人了。
英子轻轻地点点头,又继续工作。
正枝留心倾听他们的谈话。
小林的画外音:怎么消毒呀?
男人:中尉命令,让大家服用预防药。
井上股长也从里边回来,侧耳听着。
男人的画外音:这是占领军的药,疗效很好。中尉说,在他到达之前先把药喝完了。
宫川峰子(二十三岁)、片山广子(十九岁)、东野(三十八岁)等人都在无心地听着。
正在一旁听他们谈话的勤杂工松田(四十九岁)问出纳股长。
松田:饭山先生,往总行报送的票据已准备好了吗?
饭山:啊,马上就好。
松田:(向小林)那么,是不是让他把药喝完之后再去呢?
小林:好,请立刻给总行挂个电话。
松田:是。

10.同前·厨房
代行长小林走来对阿园说。
小林:要吃药了,把大家的茶杯拿过来。
阿园:好的。

11.营业室内
小林从里边返回自己的座位。这时,在他的桌上放着―个镀镍的小盒(长十五厘米,宽七厘米,厚不足二厘米),里边有一个容量为一百二十毫升,装着第一种药的无色透明玻璃小瓶(高九厘米,直径五厘米,口径一·五厘米左右),瓶里的液体下部,有三分之二呈白色混浊状。
那个男人又拿出装第二种溶液的天蓝色大口瓶(容量为六百毫升,高十七厘米,直径约八厘米。贴着一寸五分左右的白色小纸条,上面用黑色印刷体写着SECOND字样),并把它放到桌子下面。
这时,阿园把各人自用茶杯放在耐酸钢精托盘上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放到代行长小林的桌上。
男人用结实有力的手从小盒里取出中间鼓肚的棕色橡皮吸管,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垂直夹住,再用拇指在上边挤压,把第一种药首先往茶盘上招待客人用的茶杯里滴了两次。
接着,他按照同样的操作方法,干净利落地用职业的习惯方法,依次往十六个茶杯里滴注溶液。
小林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一切。
男人:那就请大家过来吧。
小林:好,全体集合。
东野:喊喊里边的人。
伸子:好的。
职员们三三两两地凑了过来。
阿园的女儿幸子(十九岁)和儿子和夫(八岁)也来了。
整整十六个人把那个男人围在中间。
男人:(极其沉着冷静地)我把服药的方法告诉大家。(端起客人用的茶杯)这种药如果和牙齿接触,就要腐蚀珐琅质,所以一定要把舌头伸到外边盖住牙齿,让药水流进喉咙,一口咽下去。看,就是这样喝。
说着,他一饮而尽,同时瞟了一眼戴在左腕内侧的手表。
男人:接着,(从桌下拿出大瓶)一分钟之后要服用这种作为中和剂的第二种药,就象喝普通的水那样喝就行了。
那人很随便地把大瓶里透明的第二种药液给自己倒上。
正枝心神不安地在对面看着他。
代行长小林瞧着那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喝了第二种药。
井上疑惑不解地注视着那人。
井上:你每到一个地方,都是这样喝一次给人看吗?
井垣:这么办对您的身体没有影响吗?
男人:(断然肯定,不慌不忙地)无论服用多少次都没关系,因为这是占领军的药。
小林:刚才您说会伤害牙齿,难道这不是一种相当有毒性的药吗?
男入:不是毒性药……诸位可以喝了吧。
大家从茶盘里拿起各自的茶杯。
男人:……请吧!
此后,这个男人就为所欲为了。这个悲剧的顶点是人们开始服药的瞬息之间,这一场面用定格表现。

12.画面
倒第二种药。
大家服用第二种药。

13.走廊
大家按着喉咙出来。
峰子蹲下。
有几个人进了厨房。
画外音:刚刚服完第二种药,大家的喉咙便开始剧痛,难以忍受。为了嗽口,他们都跑向厨房或洗澡间。

14.洗澡间附近
正枝等人跑来,跑进洗澡间。
哗啦哗啦的流水从水龙头里喷了出来。
刚要嗽口的东野倒了下去。
(以下镜头定格)
正枝看到这种情况朝走廊拼命呼叫。
正枝的画外音:小林先生,东野先生跌倒了,快来呀!小林先生!

15.画面甲(厨房)
代行长小林听到正枝的喊声,立刻停止嗽口,步履蹒跚地向洗澡间走去。这里已经呈现一片混乱状态,河上一条腿跪在洗碗池下一动不动了。
和夫紧紧抱住阿园嘤嘤哭泣。
和夫的画外音:妈妈!妈妈!
阿园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和夫。她的后边是吉冈。
吉冈的画外音:孩子情况不好,得赶紧想办法!

16.画面乙(勤杂工房间)
小林踉踉跄跄地向走廊走去。

17.画面丙
正枝从盥洗室出来,扶着走廊的墙壁来到勤杂工房间前便摔倒在地。
幸子在熏笼那里蜷曲着;松田抱着火盆,脑袋好象要栽进去的样子呆坐。
英子拽起松田。
英子的画外音:大叔!

18.营业室内
那男人夹着一个包袱,从便门扬长而去。

19.画面丁(尸体)
洗澡间里的是东野,八铺席房间里的是井垣,走廊里则是峰子和广子。

20.勤杂工房间
镜头和正枝的视线焦点重合起来。可以听到自来水哗哗的流水声,宛如瀑布倾泻。
正枝苏醒过来。……她的视野之内,是撕肝裂胆的绝望号叫……是弥留之际的痛苦呻吟……景象极为凄惨。
正枝抓住拉窗想支起身子,但又倒了下去。她重新起来,顺着墙壁往正门爬去。

21.大门外(刚过四点)
两位三十多岁背着孩子的中年妇女领了配给品回来,见状大惊,停住脚步。
正枝从大门爬了出来。
她抓着木板门扇。
正枝:求求你们!救命啊!
(划)

22.帝国银行现场外面(晚六时光景)
摄影机闪光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警笛长鸣,急救车风弛电掣地驶来。现场的门外挤满了刑警、警察、医生、群众、通讯联系的人员等等,汽车拥挤,交通堵塞。摩托车的嘟嘟声撕裂薄暮的苍空。人们的喊叫声、哀号声……
昭和新报的记者武井(三十岁)从正门跑出来,抓住正要开走的一辆摩托车把手。
武井:等一下!这是补充稿!喂,喂,把这个带去,是示意图!
转而对一个摄影记者说。
武井:喂,从那边也拍一张,拜托了!

23.现场附近长崎街头条的粮店外(晚上)
禁止通行线。
武井跑来。

24.粮店内
记者阿形(二十九岁)冲着话筒激动地喊叫。
阿形:错了,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幸存者有四个男人、两个女人!用急救车送到下落合的国际圣母医院去了。其余十个人全部死亡!喂喂,老武有话跟你说。
急速跑过来的武井一把夺过话筒。
武井:据主任说,还拿走相当数量的现款,什么?主任吗?当然是侦査一科的头头儿了。这是凶杀呀!

25.昭和新报编辑部的社会部(晚)
“什么,凶杀?”
表情严峻的社会部副部长大野木(三十四岁)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记录。
大量采访人员神情紧张地把他团团包围起来。

26.长崎街头条粮店(晚)
武井:不是什么集体中毒!毒品是氰化钾,或者是氰化钾一类的东西。哎,是的,这是鉴定科科长所泽观察了尸体之后讲的,不会错!特大凶杀案,这里请赶快支援。

27.昭和新报编辑部的社会部(晚)
大野木:好吧,辛苦了!(挂断电话,面向大家)所有采访人员,还有全体摄影人员,把现在休息的也都叫出来。不管谁的车,都可以。把所有的车辆调来开去!案情重大,别磨磨蹭蹭的,出发!
(划)

28.医院门外(傍晚)
救护车鸣笛驶入。护士们从里边蜂拥而出。
牌匾:新宿凶国际圣母医院。

29.国际圣母医院走廊
“请让一下!让一让!”
村上正枝躺在担架上被送往病房。这里也如同战场一般。
警官们提高嗓门分开拥挤在病房门口的新闻记者们。
武井扯着驻警视厅俱乐部的组长笠原(三十三岁)的胳膊,把他生拉硬拽到病房前的护士值班室,北川(二十七岁)和鹿岛(二十八岁)尾随在后。
笠原:什么?!乘坐占领军的吉普?!
武井:哎,是的。
笠原:是两点吧?……就是说,在案子发生之前喽。
英子也被担架抬了进来。
武井:据说,凶手讲得很清楚:伊藤那里发生了赤痢,所以来银行消毒的。
鹿岛:这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
笠原:鹿岛、北川,你们俩凋查一下关于伊藤和吉普车这条线索!
北川:好的!
武井:啊,森田检察官。
病房的门开了,森田检察官身穿国民服,肩上挎着背包,和行政官员、侦查主任木村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新闻界连珠炮似地提出一连串询问。
记者甲:罪犯的名片上写的什么?!
记者乙:侦査结果,当前仅仅知道凶手的相貌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检察官?!哪怕是把您了解到的点滴情况告诉我们也好!
笠原:作为杀人凶器的毒品是什么?这儿的院长是怎么讲的?
武井穿上挂在墙壁上的白大衣,跟门口的警官交谈了一两句之后,便走进了病房。
记者丙:主任!
木村:(一把推开)总而言之,要等到总部发表消息!
然而,头戴呢帽,脚穿胶底袜子(注3)的民友新闻的记者张本仍然紧紧缠住不放。
张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森田:对于破案,我们是有信心的。
昭和新报驻地方检察厅俱乐部组长小田(二十五岁)插话。
小田:信心?!信心是什么?!对我们说说。
森田:一定在两三天之内把凶手抓获归案给你们看看。
小田:对凶手有侦查目标了吗?
森田:大致有谱儿了。
小田:就是说,当前应该是跟踪追击喽?
森田:以后说,以后说!
大野木主任从后门进来。
大野木:到截止发稿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要转转……这个案子要拖很长时间。对手是个很有脑筋的罪犯呀。
阿形:那么,同案犯呢?!
大野木:还不清楚……问题是帝国银行外面人来人往,警察派出所近在咫尺,在这样地方居然做这样的大案,从常识上判断,总要有一两个人把风放哨才行。
笠原:不错。
大野木:武井!
身着白长衫的武井从病房出来。
笠原:(跑到他跟前)怎么样了?!
武井:……(面色苍白,两眼发呆)
阿形:老武!
武井:……河上和勤杂工吉冈死了。这祥一来,吉冈的老婆,十九岁的姑娘,八岁的男孩,他一家都死光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真惨哪!
大野木:另外四个人呢?
武井:正在发疯似地拼命挣扎。简直惨不忍睹。
大野木:武井,把这些情况如实地写下来,要头脑冷静。
武井:嗯……
(溶暗)

30.翌日·现场·门外(据新闻报道)
便门附近人群杂乱地聚集在一起。
妇女们双手合十。
抬出被害人的棺木。

31.现场里面的营业室(一月二十七日下午,不到两点)
在森田检察官指挥下,分行长诹访和存款员川本参加,由警视厅鉴定科人员进行现场检验。
画外音:第二天早晨,从上午八点三十分开始继续在现场进行昨晚的工作,这是第二次现场査证。
对代行长小林的办公桌、出纳股长井上的现金整理箱、柜橱、窗口业务用的钱箱、饭山的办公桌、银行柜台下边的硬纸盒、小金库的现金和帐簿、茶杯的剩水以及指纹等进行检验。
最初,因为把这个案子看做集体中毒,所以没有充分注意保护现场。凶手的名片和他用过的那个招待客人用的茶杯,估计已被罪犯拿走,始终没有找到。被盗的款额,包括现金和后来才犮觉的证券,共计十八万一千八百五十五元三角五分。

32.目白警察局门口
这是座面临一条宽阔马路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画外音:目白警察局对这个杀人抢劫案立即进行紧急侦破。

33.该警察局的二楼礼堂(傍晚)
侦査员们跟在刑事部长后头走进来。
画外音:搜查本部的办公机构设在该局的二楼,动员了下属单位和警视厅的八十名专职刑警参加破案。

34.该警察局的楼下(晚上)
嫌疑犯被刑警们带进来。
成群的新闻记者一拥而上。
摄影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亮。
各报社的记者们搜罗桌椅等物抢占各自的座位,整个警察局变成了各报社的临时采访基地。
阿形往柱子上粘贴报社的社旗。
这时,民友新闻的张本过来干涉了。
张本:干什么,干什么,随随便便地贴什么旗子。
阿形:这块地方,我们报社占了,绝对不动了!
张本:让开点儿,再往那边挪一点!
阿形:干什么?!你这小子!
这时小田插了进来。
小田:喂喂,老张,这个家伏是刚刚复员来的,脾气急,爱吵架,算了,多包涵吧。
张本:是吗?新手,好好记着点。
随后递过一张名片。
阿形:(接了过来)让开!
他随手把张本脚下踩着的空木炭包拽了起来,一下子扔判火盆上。
这时,武井若无其事地走来。
武井:哎呀,好冷啊!喂,阿形,把火烧得旺旺的。
阿形:喂,大家烤火来吧!
火焰熊熊,烟雾弥漫。
武井在小山、鹿岛、北川以及采访人员聚集的地方滔滔不绝地发表讲话。
武井:昨天夜里,我们到梨冈股长那里去了,搞了一次突然袭击。他指示说,这种犯罪,以前必定出现过未遂现象,应该彻底清査。
笠原:真的发生过?
武井:是的,在一周之前的一月十九日下午三点左右。
小田:在什么地方?
武井:新宿区下落合四之二零八零号。
记录镜头:表现中井分行正门,随后是一张山口二郞的名片。
武井的画外音:在三菱银行中井分行,有一个跟帝国银行事件的凶手相貌相同的男人,要求见分行行长,并且掏出一张“厚生省技官兼东京都防疫科医学博士山口二郎”的名片。
笠原等人屏息静听。
武井:那个人说,和你们银行有来往的公司宿舍里,好多人得了赤痢,占领军坐吉普来消毒了。
笠原:说是占领军?
武井:可是,也许因为分行行长有所警惕的缘故,那个男人仅仅把透明的药水用吸管滴到支票上就溜掉了。
(划)

35.目白警察局·楼下·记者招待会(晚)
几十名记者围着科长。
画外音:接着,荏原警察局又向侦查总部报告说,也曾发生过一起未遂案,地点在品川区平冢三之七二二号。单位是安田银行荏原分行。

36.安田银行荏原分行的正门(夜晚)
准备回家的分行长清川和武井、阿形从银行旁边职员们通行的便门走出。
武井:那么说,那个男人是去年十月十四日下午三点多银行刚刚停止营业来的喽?
清川:对。好,我要往这边走啦。
阿形:(挽住他的手臂)我们送您回家,请吧。
武井,请不要客气。
司机用排气瓦斯点燃了炭炉。

37.行驶着的车里(夜晚)
清川坐在中间。武井边补充文稿内容边念。
武井:由于银行附近发现集体赤痢患者,所以那个男人和占领军司令部的贝卡中尉一道乘吉普车前来消毒。
阿形:贝卡中尉?
取暧用的炭炉浓烟弥漫车中,阿形用团扇搧。
清川:为慎重起见,我派勤杂工去了派出所。警察来了说,“没有发现患赤痢的人家”,但那个男人说:“没有的事,占领军的消毒班这不明明来了嘛。”为了弄清情况,警察回去了。然后,那个男人自己先服了第一种药,茶色消毒液,接着让我们二十二个人也喝了。
炭炉迸出火花。
阿形:药的味道呢?
清川:发涩,呛嗓子。
武井:这和帝国银行的作案手段如出一辙。
阿形:可是,药的颜色和味道却截然不同。
清川:昨天听说了那个案子,简直后怕极啦。
阿形:老武,这很可能是一次预演吧?
武井:那么,罪犯的名片呢?
记录镜头:荏原警察局侦察科的一个房间,情况摘要日记本和杉浦的名片(只是正面)。
画外音:这张印有“厚生技官、医学博士和厚生省防疫局杉浦丰”的名片,作为重要证据被荏原警察局保存起来,以后,它在法庭上成了问题。

38.丰岛区政府卫生科(一月二十八日晨)
堆积成山的文件一直摞到接近布满尘诶的灰泥顶棚,卫生宣传画只露出一个角来。
字幕:丰岛区政府卫生科
正直耿介的须村和大山医生陪着鹿岛和北川进来。
须村:唉,真例霉。让警察给彻底审讯了一通。
大山:一开始,简直都把咱们当成同案了。
接着,他使劲儿地搓了几把疲惫不堪的脸。
北川:军队的那个文职官员叫哈里森吧?
须村:他是占领军第八军公共卫生科文职人员,还带来一名翻译。他问过伊藤信太郎那里预防传染病的情况,还说让我们领他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坐着哈里森开的那辆吉普车到了伊藤那里。
鹿岛:那大概是几点钟。
大山:两点半吧,然后……

39.伊藤家门口
吉普车停在伊藤家那条胡同里。这里喷洒了滴滴涕而且禁止一般人入内。哈里森、翻译、须村和大山医生走下汽车。哈里森由须村带路进了伊藤的家门。
哈里森和翻译等人正在向女主人及其女儿询问情况。
大山的画外音:哈里森在门厅直接向伊藤夫人及其小姐问了发病时的情况,住院事宜,是否已经打过针,是否喷洒了滴滴涕,以及是否领取了杀鼠剂安妥等。然后,他还向周围的两三家邻居问了同样时情况。在现场逗留了十分钟左右。

40.丰岛区政府卫生科
北川:就是说,两点四十分左右喽?
鹿岛:象这么大丁点儿的事只消在这里问问,您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北川:为什么要特意去一趟呢?
鹿岛:真奇怪。
须村:啊,还有,回来的时候,还绕远经过帝国银行门口。

41.帝国银行门前
吉普车飞驰而来,一直到了长崎神社车才拐了弯。
须村的画外音:所以,这事越来越使我们生疑。我们想,是不是在这里下了车和凶手取得了联系呢?

42.丰岛区政府卫生科
大山:我们只是遵照命令负责带路罢了。回到这里时快三点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划)

43.目白警察局楼下·审讯室前的走廊
鹿岛站在中间,旁边有笠原、武井等人。
鹿岛:还有一点值得怀疑,东京都到处发现斑疹伤寒,为什么单单选中伊藤那里去调査呢?
北川:这是一个骗局!可能是这样,罪犯在荏原的安田银行分行预演时,分行长叮问占领军是否来了,因而感到无计可施。所以,为了防止到了帝国银行再碰到那种情况,于是动用了占领军的吉普车。
武井:也可以想象到,用那辆吉普车逃之夭夭。
北川:是呀!
“慷慨陈词,发表什么高见哪?”这时张本露了面。
阿形:去,去!这是内部会议。
板桥警察局刑警带领安田银行板挢分行行长和出纳员森道于走上旁边的楼梯。
画外音:二十八日下午,安田银行板桥分行行长把犯人从帝国银行盗窃的支票送到了侦査总部。

44.目白警察局·二楼
一个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纸,上写:
“帝银毒杀案特别侦查总部”
分行长等人走进室内。

45.同前·二楼的侦查总部
一科长夏堀、检察官梨冈、山藤、木村、森田等注视桌上的那张支票。
夏堀:(慢声慢语地)糟了。你们什么时候接到通令的?
分行长:今天上午十点左右。
山藤:……用这张支票提出现款的时间呢?
分行长:昨天下午两点半左右。
木村:请谈谈当时的情况。
道子:好的。那个人戴着黑框黄镜片的眼镜,象是个搞土木建筑的人。
山藤:象是搞土木建筑的?
道子:是的。
记录镜头:支票的正面和背面的特写镜头。笔迹:板桥三之三六六一。
画外音:金额是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元,背面写着胡诌瞎编的“板桥三之三六六一”的地址。这八个字的笔迹以后成了仅次于杉浦名片的重要证据。

46.同前·警察局楼下(一月二十九日深夜)
这一天夜里的寒风仍然刮得很凶,摇撼着玻璃残破不全的窗户,呼呼地吹进屋子。
许多报社的记者蒙着大衣横七竖八地睡在桌子和柜台上。主任大野木和笠原提着包裹从门口进来。
寒风怒号声。
大野木:啊,辛苦啦!
大家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阿形和北川打开带来的包裹,给大家往茶杯倒酒。
大家几乎脸挨着脸地把大野木紧紧围在中间。
大野木:今天,在警视厅召开了侦破联席会议,会议认为,从犯人做案手段及其相貌看,那个曾经到过帝银、中井、荏原以及拿支票去板桥安田分行取款的人是同一个人。另外,罪犯便用的杉浦名片却是真的。
小田:真的……
笠原:杉浦博士现任厚生省技官,他在仙台,昨天夜里到了警视厅。据衫浦本人说,名片是前年三月左右委托部下印的。
记录镜头:宫城县政府。仍被保存的六张杉浦名片。
笠原的画外音:在宫城县政府印刷厂印了一百张。他手头上还有六张,这一张该是其余九十四张里边的一张了。
大野木:九十四张啊。你们对凶手有什么想法?
鹿岛:这是一起和占领军中不法分子互相勾结的共同犯罪。
武井:这是一个和占领军或者东京都的医疗、防疫、药品等单位关系密切,并且能从这些地方获取情报的日本人,他住在东京都内,是个文化教养、生活水平不低的家伙。
大野木:……看来,似乎要打持久战啦。那么,笠原,你回警视厅,小田,你回地方检察厅,象过去那样继续担任你们的常驻采访工作。
小田:是。
大野木:鹿岛和北川,占领军方面就靠你们俩了。
小田:搞不好的话,给送到冲绳去做苦力啊!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
远处传来张本的声音:真讨厌!
大野木:啊,还有,下月四日前后,幸存的人要从圣母医院出院了。侦查总部可能把他们列为侦查重点,让他们大力协助,所以,我想从他们身上能搞到有一定价值的情报。
北川:从这二男二女身上?
大野木:在这个案子中,年轻女人的感受有时会出人意外地发生作用。
笠原:您是指村上正枝和平野英子?
大野木:要把这两个人拉到咱们旳阵营里来。由武井和阿形去干。
武井:嗯?我们?!
阿形:我们可不是干那活的材料!
笠原:没什么,把她们控制住。绝对不能让别的报社抢走,就这样啦!
这时听到张本在大喊大叫,“什么,被暗杀了?!”
一直在睡觉的记者们顿时一跃而起。
阿形:是谁?!在什么地方?!
张本:别急,是印度的甘地。
群情哗然。
大野木:……自由独立……正是此后大有所期的时候,这位难得的人物死啦。

47.理性咖啡馆里(二月四日下午)
明媚的阳光洒在窗边的白花上,室内回荡着门德尔松的音乐。
武井、阿形同刚刚出院的正枝和英子围坐在圆桌旁。
武井:祝贺你们出院。
正枝微微点头。侧面看去,那是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
武井稍稍眯缝起眼睛注视着她。
阿形:啊,的确太好了。咖啡快凉了,请吧。(笨嘴拙舌地)未免仓促了一点儿,是不是请您先谈谈九死一生的感想。
正枝:(放下咖啡)对同事们的惨死,我感到十分遗憾。
武井:凶手的作案手段好象非常狡猾吧?
正枝:不过,我觉得,我们也实在糊涂。(看着武井)……听他进这是上级的命令,还说是占领军的药品,我们就信以为真了。
武井:……(对她这种出乎意外的通情达理表示深有同感)
正枝:……我想,如果我们有对事物准确判断的能力,决不会造成那种结果。
英子:(看表)哎呀,都到这个时候啦!
阿形:咦,如果你们现在回去,只能被记者们围住。再略坐片刻吧!呆会儿吃顿晚饭什么的。再来杯咖啡(冲里边)大伯,咖啡!
老板:没有了。
阿形:别小里小气的,多放点糖精。
武井:现在还能清楚记得凶手的长相吗?
正枝:嗯。……无论是语声还是长相,我都记得很清楚。……一辈子也忘不掉。

48.侦査工作的剪辑镜头
附有肖像的悬赏通辑张贴画和围观的人群。
“请协助逮捕凶手!”
在药室里,刑警让正枝等人辨认药瓶。
刑警部长等人走进会场。
侦査一科发的第一五四之二号文件。
画外音:此后,五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侦破过程中出现的许多嫌疑分子几乎都被排除,最初以相貌为重点的侦査方案现在改为以正面突破为主。……当时向全国警察通报的侦査方案,即“刑侦一发第一五四之二号”文件,是集中警视厅侦查干部的全部智慧制订的,是一份推埋杰作。
(划)

49.目白警察局二楼·侦破会议会场(六月下旬,夜晩)
近百名侦査人员挤满了屋子,气氛紧张,而且也显得非同寻常。
名片侦查班的警官国木田站着报告。
国木田的画外音:截至今天为止,杉浦的一百张名片已经收回了六十六张。其余的三十四张中,有十七张属于事故名片。

50.东北地方的某旅馆的一间客房
窗外雪花飘舞。
名片侦査班的警察们围着国木田。
国木田的画外音:就是说,从杉浦先生那里得到过名片的人,有的已经去世,有的被盗,手头已经没有了,这十七张名片究竟到了谁的手里,下落不明。

51.侦破会议会场(夜晚)
国木田:我们名片调查班一共七个人,目前正在东北和北海道一带搜索。报告完毕。
刑警部长稻垣:(站起来)弄清罪犯的过去,对我们限定侦查范围、加深侦查深度,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这样估计,犯罪分子从前干过医疗、防疫、药品工作,或者具有研究和实验工作的经验,他可能是从国外撤退回来的,也可能在军队里搞过这种专亚,或许本身就是特务、宪兵。特别有可能的是,这人本来是特种部队的成员。关于这一点,请科长谈谈推断的根据吧。
一科长夏堀:第一,凶手在帝国银行让大家喝的毒药是氰化钾化合溶液,其浓度是五度,即含量百分之五乃至百分之十,给每个人喝的量大约为五毫升。(在帝银的第一种药是用吸管滴注的)如果用化学方法计算,这几乎接近于致死量0.2克到0.5克。凶手企图尽可能刺激少一些又达到杀人的目的,可见,假知对药量和药效没有相当的把握是做不好的。

52.同前·窗外(晚)
张本沿着绳索溜下,把室内情况用照相机拍下来。

53.侦破会议会场(晚)
刑警们喊叫“是张本!”,群情骚动,拉上窗子的暗帘。
山藤股长:其次,罪犯事前准备了作为第一种药的毒药和作为第二种药的普通水,(在帝国银行使用的第二种药的大瓶)而且安排了一分钟的空隙把大家完全控制起来。我认为,在这一分钟之内毒性开始发作,这对罪犯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时间。在这刹那间如果让被害人自由活动,他们在毒性发作时有可能逃到银行外面呼救而导致其作案失败。
森田检査官等人在听着他的讲话。
莉冈股长:第三是喝毒药的方法。罪犯让他们用舌头盖住牙齿服药。(示意分解图)让人喝刺激性很强的氰化钾化合物,又让他不吐出来而全喝下去。这是最合理的办法了。特别是他自己示范服用让大家放心这一点非常突出。显而易见,罪犯曾经有过这种经验。
武井和阿形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混在刑警们中间静听着。
旁边的刑警饭冢对武井说。
饭冢:对不起,借铅笔用一下。
武井漫不经心地递给他。
木村主任:第四个问题是服用了同样的药,罪犯安然无事,而大家则一起中了毒。方法是在毒药里加进了油。(提示鉴定科的实验)由于比重关系,毒药下沉,油液上浮,二者截然分开,罪犯把上边的油吸进滴管,并滴进自己的茶杯,至于下边的毒药当然让大家服用就行了。其实,据说帝国银行的第一种药的上边很清澈,而下边则很浑浊,并有汽油味,所以,我们有根据判断罪犯就是这么干的。
中田主任:第五,是罪犯使用的吸管、瓶子和小盒。
刑警饭冢无意中看了看借来的铅笔。上边刻着“昭和新报社”。
饭冢和武井面面相觑。
饭冢:……啊……是你!
晴海:有新闻记者!
大家一齐站了起来,向武井和阿形望去。
两人发现被人认出来,感到十分窘迫,毫无办法。

54.前线采访总部·神田甲阳馆·门外(深夜)
“哈哈哈哈……”
记者们笑语声喧。
正门贴的纸上写着:“昭和新报前线采访总部”。

55.同上·二楼(深夜)
大野木、笠原、武井、阿形、小田等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阿形:哎呀,当时简直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啦。
笠原:把你们要回来可真是大费周折喽。
大野木:……(看了看武井的记录)所谓军队的关系,自然是七三一部队啦。
阿形:七三一?
大野木:就是以前岩本中将的关东军防疫供水部队。在满洲设有特种监狱,在许多活人身上试验化学毒品和细菌。
小田:用活人作实验!
大野木:不过,在苏军突破防线时,把那座建筑设施彻底炸毁了,所属成员一个不剩地都撤回了日本。
武井:这样说来,岩本中将目前在日本喽?
大野木:当然啦。我们要马上调查。
这时,喝得烂醉的鹿岛和北川争吵着回来。
笠原:怎么?累了吧?来,再喝点。
鹿岛:(喝了一口)罪犯在帝国银行谈到的那个斯宾塞中尉,确有其人。另外,安田银行荏厚分行出现的贝卡中尉,也是防疫部门的工作人员。
笠原:什么?这两个都实有其人?
鹿岛:所以,我认为,同案犯肯定就在与此有关的部门里,因而有追査下去的必要。无奈对方是占领军,我们无法追查。
北川:还有,今天我遇见那个代行长小林了,他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小田:什么事?
北川:罪犯似乎说过,发生赤痢的原因出在伊藤幸太郎先生他们共同使用的水井上。
笠原:共同使用的水井?那是什么意思?
北川:那口水井在板墙里边,除七户一组的街坊小组之外任何人都不晓得。

56.伊藤家附近
细雨霏霏。
北川走来,从板墙缝往里边张望。
那口共同使用的水井。
北川的画外音:所以防疫部门的人准知道犯人。

57.同前·二楼
人们在听北川的讲话。
北川:这可是个关键性的一着,请让我写个有关报道吧。
大野木:好!
一直不停地记笔记的武井开了口。
武井:莫名其妙!针对占领军的侦査方案竟然在三月九日被撤消了。
小田:被撤消了?1
武井:侦查工作完全停止了。头儿,这未免太早啦。对占领军应该进一步追查下去才是嘛。
北川:如果进一步追査,一定会更有新的发现。
笠原:现在的日本警察是给捆着手脚的呀。
鹿岛:(十分激动)对!警察也和咱们一样,到处碰壁饱受挫折!
阿形:(不由得引起怒火)这样一来,侦査方案只好被迫修订成个人犯罪了!
大野木:喂,(严厉地制止大家)不要先入为主地想得过多!……我们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想象以及推理一类的东西,而是已经判明无误的客观事实。(冷静地,但又逐渐激动起来)如果在美军里有同案犯,对他们的处置只好委托美国军方。然而,在帝国银行出现的罪犯,确实是日本人。我们对本案调査的重要意义在于,一个日本人为什么对同样的日本人竟然采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抓获凶手,由刑警们去干。我们是记者。
武井等人默默地沉思。
大野木:这个案子确实错综复杂啊。(微笑)所以,咱们可要慎重从事。
笠原:您用不着那么太多的关照啦。
北川:这还是刚刚拉开序幕哟,哈哈哈!
大伙笑着同饮。

58.某研究所
兽笼里供实验用的狗转着圈子跑来跑去地叫。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长衫的男人——原校级军官木户同武井和阿形谈话。
阿形:岩本中将现在什么地方?
木户:在新宿,你们去了也见不着他。他每天都要去远东大厦。
武井,(大为惊呀)远东大厦?那不是给美军干事吗?
木户:(微笑)按照一般常识,我们是战犯。但是,美军为今后打算,对我们这伙人的研究资料也还是需要的呀。
(划)

59.第九技术研究所
大门——字幕:陆军第九技术研究所
那是一座规模庞大,令人望而生畏的实验所。
字幕:
丙酮氰醇
CH3 COOH3+CN(K2CO3)
画外音:在神奈川县川崎市的稻田登户,有一座前陆军特别研究所,这里制造名叫丙酮氰醇的毒药武器,一部分人认为,罪犯在帝国银行使用的那神毒药就是这种东西。

60.世田谷区下马街头条胡同·撤退回国人员宿舍(原陆军的旅部)
三十八岁的德永是一位不拘小节两眼炯炯有神的人,他从室内走出。
武井:说是叫做丙酮氰醇。
阿形:这和帝国银行案件的第一种药一样吧?
德永:要是加水就呈现乳白色,没有气味。服后三分至五分钟死亡。我说的合乎实际情况吧?还有哪,问题在于药的迟效性。
武井:什么叫做迟效性?
德永说着说着渐渐激动起来,他说的非常具体,令人可怕。
德永:这种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一种战术手段,也就是为了集体自杀而研制的。因为氰化钾是立刻见效的,所以,晚喝的人一看害怕了就拒绝服用。而这种药是喝下去片刻之后才能奏效,……我认为,帝国银行案件的那个凶手所仗恃的就是这一点。
武井:您搞过这种实验吗?
德永:要搞过就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夸夸其谈啦。哈哈哈!
(划)

61.坍塌了的钢筋混凝土大楼的地下室里(夜晚)
直接中弹的痕迹特别显眼,整个空间象黑魆魆的隧道。
这种环境气氛,简直就象住在这里的人们的心理状态。
从裂开的缝隙可以看见斑驳陆离的小房间的过道。
缕缕亮光从裂缝照射进来。
从里边隐约传出手风琴和吉他合奏的声音(《西伯利亚囚徒之歌》)。
领路的流浪儿离去。
武井:里边有人吗?
他掀开角落里用破布缝缀起来的门帘。

62.佐伯的房间和室外(晚)
手里拿着锋利家什在油灯下做假发的汉子佐伯(三十七岁)停下手来。
武井:您是佐伯先生吧?
阿形:您就是从前在大陆上呆过的佐伯少校吧?……我们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说着递上名片。但佐伯并不理睬,站起来去取材料。
佐伯:……(放下家什,依然背向他们,低声地)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但现在我什么也不能说。
武井:哦,请您不要这样说。
佐伯:再说也是白费。……请回。
阿形:我们决不给您添麻烦。……
佐伯:(勃然怒吼)太罗嗦了!
他扭过头来,那是一张苍白的脸,冷酷无情的眼神,脸上有深深的刀痕。
刹那间阿形确实发怯了,但他立刻义愤填膺,无法克制。
阿形:为什么不能谈?……是因为苏联把您作为战犯正在找你吗?
佐伯:(被狠狠戳中痛处)你以为美国会把我们哪怕一个人引渡给苏联吗?什么战犯,你看看!
他粗暴地扯开门帘。
黑暗中的白色物体呈现于武井等人的视野之内。
许多的残废军人用手风琴和吉他正在练乐曲。
佐伯:他们是曾经和我一起为国家而战斗过的人。(放下门帘)当时,我们是遵照最高命令为夺取胜利而行事的。我们曾经为自己被选上做这种工作而自豪。
从他的侧面明显地看出那无可告白的悲怆神情。
阿形:……
门帘背后传来吉他的旋律。
佐伯:然而,正当进行决战的时候,由于陛下的命令,多少吨的细菌和毒药武器付之一炬。……事后,当听到美国投掷原子弹的消息时,我们的心情你们怎么能够知道。
武井:……(被这个顽固不化的男人的气势所震慑,哑口无言)
佐伯:结果,战争失败了。尔后,众口一词都指责我们是战犯、战犯……(眼里闪动着泪花)难道战争的责任只由战败国承担吗?!原子弹就不违反国际法了吗?
武井:……大部分日本人是抱着和您同样的心情在战争中战斗过来的。但是,现在我们对过去的错误应该作为过失进行反省了。
佐伯:你说这是过失?!
武井:无论您怎样辩解,过去的责任也是推卸不掉的呀。
佐伯:(被道破心事)您懂得什么!
阿形:因为您还有良心,为痛苦所折磨,所以才这么讲的。可见,您有义务把毒药武器实验的真实情况全部讲出来!
勃然大怒的佐伯揍了阿形一下。
阿形:要干什么?
佐伯:你这小子!
于是俩人拼命厮打起来。
武井推开佐伯,抓住阿形的胳膊,俩人吃了一惊,呆立不动。
佐伯抄起一根管子,步步逼近。
武井和阿形步步后退。
佐伯举过头顶要打。
这时……
残废军人甲:请住手!
说着飞奔过来。
残废军人乙:请停下来!
他们俩按住佐伯。
残废军人甲:少校,请您住手!这种事一说就清楚了!少校!
武井:佐伯先生,算了吧!……请您原谅……我这伙计的哥哥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在新加坡被绞死的。
佐伯:……(精神上受到冲击而屏住气息,瞠目注视阿形)
武井:……上级把罪名转嫁给部下,他本人反而逃回了日本。我这个伙计的心情,看来与您是息息相通的。……对不起啦!
示意阿形,一起离去。
佐伯仍然大口喘着粗气,木然而立,陷入沉思。

63.奔腾翻滚的积雨云(七月下旬)

64.昭和新报编辑部内
宽敞的编辑部里,各个部门洋溢着一派活跃气氛。人们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电话铃接连不断地响。电扇不停地旋转。
但这里有一种肉眼所看不见的严格的秩序。通知截稿的字牌,还有低音信号器的声音。
笠原跑到正在冰块旁边改稿的大野木身边。(跟镜头)
笠原:喂,重要的嫌疑犯找到啦!叫平泽贞通,是个画画儿的!
大野木:什么,平泽?!
笠原:是名片侦査班的国木田找到的。这个家伙自从六月份去了北海道之后,就一直疯了似地紧紧跟在平泽后面穷追不舍。
大野木:根据呢?
笠原:据国木田说,首先,长相一模一样。

65.理性咖啡馆里
武井等人坐在紧里边。
阿形正在打电话。
阿形:平泽的那张照片么,是国木田把平泽请到小樽的一家四喜饭馆里照的,他花言巧语骗他说,拍个纪念像才拍下来的……
武井:咱们在警视厅看过的那张平泽照片,你瞧怎么样?
饭山:不太象凶手。
英子:我也觉得不太象。
正枝:……只凭照片可是弄不清楚啊。
一直打电话的阿形走了过来。
阿形:老武,听说佐伯给报社打来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见见咱们。
武井:什么,佐伯?

66.战火焚毁的大楼里佐伯的房间
佐伯神情沮丧,他那忧郁的神色比上次更重。
佐伯:啊,请!
武井和阿形坐在他的对面。
隐约传来手风琴和吉他的旋律。(《工作之歌》)
佐伯:……上次分手之后,不知怎么,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武井:……(有些迷感不解地仰起了脸)
佐伯:如果是有关毒药的事,我尽可能从旧日伙伴们那里把情况搜集起来,过不久告诉你们。
阿形:上次,实在对不起了。
佐伯:不,你们能坦率地讲话,我很羡慕。……你们干得有声有色……相比之下,我……
阿形:……佐伯先生,来日方长嘛!我们不过是无所顾忌地干而已。
武井:咱们一起干点什么,怎么样?
佐伯:现在,我还能干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弄什么药品了……我这种情绪,只有干过的人才理解。
武井:啊,今天先喝点,回头再考虑那些事吧。
阿形把带来的酒瓶用牙咬开盖子。
一直演凑的残废军人拿着乐器探出头来。
“来支曲子怎么样?”
阿形:好嘛,佐伯先生,唱一支吧!
武井:啊,那敢情好!
阿形和武井象是鼓动佐伯的情绪似地首先高声唱了起来。

要想干的话,就勇往直前干到底呀!

佐伯也应声唱和。
歌声沁入生活在最底层人们的心田。
(叠)

67.前线采访总部·甲阳馆二楼(夜晚)
武井和阿形等一群人回来吃晚饭。女佣人加代正在梳洗打扮。
这时,小田领着三个人神色异常地闯了进来。
小田:喂,平泽这条罪恶线索大大延长啦!
笠原:这可有个听头儿,来,坐下。
小田:平泽和杉浦博士曾经交换过名片。案子发生后不久,平泽回到了他在小樽的老家啦,也可以认为这是逃跑。国木田关键的一招是从钱的问题下手。
说着,他脱掉衬衣,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
小田:案子发生的第三天,平泽去东京银行存了八万元钱。第四天,他老婆又在三菱银行存了四万元,先后两次共存款十二万元。
笠原:同被盗的数目比起来怎么样?
小田:还差五万七千元搞不清楚。
笠原:……哼(思忖),我也觉得这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先看一下这份履历吧。
接着,取出记录朗读。
笠原:在小樽中学四年级时,他的油画《晒海带的蚱夷人》参加第一届二系画展并被录取,以后成了横山大观的弟子。自大正八年至昭和九年(注4),他的画在文部省美展中入选九次,成为无需审查的当然入选人,即使改为帝国画展之后,截至昭和十九年为止,也曾不经审査地展出作品七次,成为第一流的天培拉(注5)画家。
武井:小田先生,第一流画家里稀奇古怪的固然不乏其人,但是伸手搂钱,进而杀人害命的,还是闻所未闻的呀。
阿形:就是嘛!

68.警视厅刑警部长室·前廊(八月下旬)
国木田警官在刑警部长稻垣面前纠缠不休。
他表现出一副想不通的神气。
国木田:部长,我对平泽是有把握的!请允许我逮捕他吧。

69.同前·室内
国木田尾随稻垣走进室内。
国木田:部长!
稻垣部长:好了,好了!我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嘛。
国木田:拜托了!

70.同前·最靠里边的私室
稻垣来到坐在沙发上等候他的侦査干部们面前。
稻垣:……怎么样,诸位?
第一股股长梨冈:……认为平泽有罪的是四比六。
第二股股长山藤:……国木田君再坚持不也是白搭吗?
第一科科长夏堀:我可没有把握。
侦查主任木村:到目前为止,通过肖像侦查终究失败了。所以,我也认为平泽是无罪的。但是还请国木田君他续干下去吧。还剩下十七张名片。要在平泽身上卡住不再进行下去那也不行。
夏堀:也的确是这祥。如果事实证明他无辜,他也就心平气和了。
梨冈:而且,咱们还是尊重侦査工作长期积累的经验和直感干下去吧。往后,犯人还多着哪。
山藤:不管怎么说,既然平泽有了嫌疑,这样把他放过去也不行。可是,总不能带领一伙人去北海道找他对质啊。
大家沉思。稻垣做出要下决断的样子。
稻垣:……好啦,豁出十万元算了。
大家:……?!
稻垣:(微笑)我指的是出差费。……至于逮捕他,要尽可能地惧重从事。

71.编辑部的社会部(八月二十二日下午)
社会部里今天又是酷热难当。
大野木正在打电话,他的手腕上渗出汗珠,闪闪发光。
还没顾上喘口气,另一部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听筒。
大野木:喂喂,我是社会部。小樽分社吗?!……呃?!
釆访人员看到大野木脸色变了,于是围拢过来。
大野木:十八日到达北海道的名片侦査班国木田一行五人,自案件发生以来,于昨天二十一日晨,首次据逮捕令逮捕了小樽市色内街六之二十六号住户五十七岁的平泽贞通。
(划)
下午五时左右,笠原、小田驻在组长以下全体记者都集聚在这里。
大野木:(读记录)他们乘坐咋晚九时五十八分开出的列车,正在押送平泽来东京。明晨九时五十分抵达上野站。
阿形:此刻快到盛冈了吧?
鹿岛:部长,让我去吧,准能找到他们。
大野木:好吧,武井,你们马上去平泽家里!
笠原:平泽家在中野区宫园大街二之三十二号。

72.中野区平泽家·门前(傍晩)
汽车驶来停下,武井和阿形下车。
平泽家是一座简易的小宅院。
武井颇感惊诧停步不前。
房间里传出一位年轻姑娘随着收音机的曲调低声吟唱。
武井:怪事,这是杀人犯住的地方?……
阿形:(经他这么一说,也为之一惊)哼……真是太怡然自得啦。
武井走近门口,摘下平泽的名牌。
阿形:喂喂,你干什么?
武井:其它报社的人马上就要到啦。
阿形:啊,对对。好,那就贴上别的代替它吧。
说完,把手头现成的名片挂在门柱的钉上。
武井:有人吗?

73.同前·门厅里(傍晚)
武井:我们是昭和新报的。
一位年轻的姑娘出来。
她是平泽的三女儿俊子(二十一岁)。
俊子:……什么事?

74.山腰
汽笛长鸣。
火车爬上斜坡,钻进隧道。

75.东北线的二等车里(夜)
列车驶进隧道。
门被推开,伴随着白色水蒸汽,鹿岛和北川扒拉开乘客挤了进来。
尾随他们后边的是其它报社的记者们。
北川:啊,找到了,找到了,喂,在这里!
警官国木田等五人突然吃惊地抬起头来。
平泽用毛巾和上衣裹得紧紧地躺在座位上。
刺耳的笛声。
鹿岛:是画家平泽吧?!请起来一下,拍张照片!
刑警甲:不准拍照!
刑警乙:走开!走开!
北川:本来天气就热,又给盖上上衣什么的,这不是在践踏人权吗?
国木田不由得大怒,站了起来。
人们把他拍了下来。

76.平泽家的客厅(晚上)
叭叭叭,砰!射向夜空的焰火声。
平泽的长女智子(三十四岁)从厨房出来,坐在武井、阿形、俊子的前面献茶。
平泽的妻子志乃(五十五岁)脸色阴郁地低头思索。她仿佛自言自语似地开了口。
志乃:……象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连你们诸位也认为是我丈夫干的呢?
武井:啊,太太,还没有……
志乃:我觉得一定搞错了。唉,要是警察好好调查一下,也许会马上水落石出。而且,事件发生时我丈夫分明不在现场。至于相貌相同的人,过去就有好几个。
俊子:妈妈,并不相同啊,凶手不是刮了胡子,脸上溜光的吗?
武井:是的。
俊子:(指着下巴)我父亲在这儿有个面痈,去年年底动过手术。所以不能刮胡子,他总是用剪刀咔哧咔哧地剪。
武井:哈哈,言之有理……案子刚刚发生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俊子:夜里睡得呼呼的可香啦,要是干了那种事,无论什么人总会多多少少受到良心的谴责吧?啊,该熨衣服了,对不起,你们坐着。
她急忙站了起来,走进了旁边屋子。
阿形:啊,俊子是最小的姑娘吗?
志乃:哎,是的。

77.同前·门外(晚上)
张本等人在门外转来转去。
张本:真是咄咄怪事,明明就在这一带呀(发现柱上的名片)浑蛋,这不是我的名片吗!

78.同前·平泽的房间(晚上)
墙上挂着平泽的画。
俊子站在旁边。
她神色不安,简直要哭。
俊子:……爸爸。

79.上野车站(八月二十三日晨)
列车徐徐进站。
武装警察、群众,以及新闻记者们早已等候多时。
下车的一行人被拥上前来的人群围住,动弹不得。
戒备森严的站前广场。
押送人员从美军铁路运输部的出口拼命挤上汽车。
画外音:八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平泽贞通到达上野站。因为人们事前知道了“帝国银行的杀人犯到达”的消息,两万几千名群众聚集在那里。警方为了躲避围观的群众,只好暂时把犯人拘送到驹込警察局呆了三十分钟。

80.警视厅·门外和院内
和拘留所毗连的那座建筑物的二楼是审讯室,窗下就是那拘留所。
画外音:十一时四十分,好不容易把平泽转移到了警视疔,立即开始对质。

81.同前·侦查一科三十七号审讯室内
身穿白色夏布西装、敞领衬衫的平泽贞通仰起脸来。(这时,观众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孔)
平泽:(站着)……怎么样,诸位先生,象吗?
森田检査官、木村主任、国木田、刑警饭冢,以及正枝、分行代行长小林、饭山、英子,端详着平泽。
平泽:请你们仔细看看吧!(指额部面痈的伤疤)那凶手这个地方有伤疤吗?……怎么样?
(划)
安田银行荏原分行的清川、三菱中井分行的有关人员注视着他。
平泽:(給他们看侧面)是这样的耳朵吗?
大家面面相觑。

82.警视厅的某房间
一科科长夏堀正在会见记者。
夏堀:据有关人员和幸存下来的一共十一个人亲自观察本人的结果,认为此人与罪犯的长相非常相似,但肯定他不是凶手的有六人。其余五人仅仅认为面貌极端相似,似不能肯定该人就是凶手。此外,该人的耳朵很小,一致公认这是与罪犯的不同之外。
张本:如果有六个人完全否定的话,不是就足以说明该人清白无罪了吗?
武井:我看哪,别欺负人啦。哈哈哈!
大家哄然大笑。
夏堀想改变窘迫的表情,但是却笑不出来。
记者们一齐提问:
“对平泽怎么处理?”
“要释放吗?”
“科长!”

83.审讯室内(八月二十九日晨)
森田检察官摘下无框眼镜,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望着走进来的平泽。
他身旁是山藤科长、国木田、刑警饭冢。
书记官担任听证记录。
画外音:检查官要求按刑事拘留审讯,成败取决于仅仅剩下的十天时同了。这十天将决定平泽的命运。

84.同前·审讯室内
森田:(眯缝着眼睛瞥了一下)昨晚睡得好吗?
平泽:脑袋象刀割似地疼。
森田用不同寻常的神气盯着平泽。
平泽那张十分疲惫的脸上,已经现出拘留反应,有一种异样的恐怖感。

85.编辑部的社会部(九月一日)
大野木:(在打电话)啊,什么?平泽诈骗?

86.警视厅·记者俱乐部的一角
笠原:(高声地)真不得了啦!四个案子都是以银行作活动舞台的。这是去年十一月和十二月的事。至于详细情况,小田已经到那边去了。刑警们的态度已经迥然不同了。
说完搁下话筒,呆呆地喷着香烟。
笠原:说不定,啊,这家伙……
他望着跟他同样丧失自信的北川。
北川:平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到平泽家串门的外国人可以证实。
记者丁:检察官并不相信啊。
鹿岛站起。
鹿岛:钱的下落不明,而且诈骗银行!干得真漂亮,这个恶鬼。
这时,张本高声谩骂着他的同伴从旁边走了过去。
张本:浑蛋东西!杀人和诈骗是性质不同的犯罪!性质!记者这碗饭,你才吃了几年!
阿形:喂!
张本:哦,(回顾)干什么?
阿形:您有时候还能说出一些悦耳动听的话啦!
记者们齐声大笑。

87.审讯室内(根据第八次检察官听证记录)
森田:(比从前更加自信地)你还是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怎么样?你过去说的,绝大部分都是谎话。你自己不觉得可耻吗?有关帝国银行的事也是这样。
平泽用呆滞的眼神望着森田,默不作声。
森田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拉严新的遮阳帘。
平泽:就是这个帝国银行案件,我绝对没有干过。因此,我才(说着,指着左手腕上的伤)想这样死。

88.编辑部的社会部
武井和阿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镜头跟原先拍笠原的拍法相同)
武井:部长!凶手果然和军队有关系。(同时打开信)这是佐伯来的!
阿形:(对勤杂工)喂,小家伙,给拿点什么冷饮来!
大野木阅读来信。
“……丙酮氰醇曾被运往大陆以及南方各地。”

89.佐伯的房间
佐伯正在写信。
大野木读信的画外音:昭和十六年五月在南京,十八年十月在上海,曾进行过两次实验。

90.上海特务机关的某房间
军医让俘虏吞服毒药,其手段与帝国银行的那个凶手雷同。
大野木读信的画外音:将俘虏集中到特务机关的密室,对他们宣称,收容所发生传染病,必须服预防药。然后自己喝给他们看,取得了跟帝国银行相同的效果。

91.七三一部队
当时的亚洲和中国东北(满洲)地图。
军用卡车上装着中国人。
这是一些戴着手铐,代号为“圆木”的中国人。
七三一部队全景。
字幕:关东军七三一部队
高围墙和铁丝网。
研究所内。
处理死尸的焚尸炉。
昏暗的走廊。
两张人体解剖的照片。
部队炸毁之后的状况。
大野木读信的画外音:还有,氰酸化合物实验是由满洲的七三一部队的三千队员,一零零部队的八百人,华中的一六四四部队的一千五百人中的部分搞化学毒物的专业人员进行的。根据从最初的0.3克开始不断增加剂量的实验结果判明,成年人的致死量为0.6克至0.7克。按照这个剂量喝下去直到毒性发作,需要一分钟至一分三十秒才能死亡。我认为,帝国银行的凶手所知道的丙酮氰醇这种氰化合物的致死量和死亡时间,及其实验方法,是只有我们有关人员才能晓得的绝密。其中特别是与凶手面貌酷似的人更是如此……
大野木把信放在桌上。
武井:还有,您再读读前边。真要是这帮家伙干的,那么,阴险狡诈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他们能单独地搞犯罪活动。
大野木沉默不语。
阿形:让我写这篇东西吧!
大野木:(把香烟弄灭)……遗憾的是不能写啊。
武井:(愕然)嗯?!不能写?!部长,……出什么事了?
大野木:(两眼凝视虚空)你们出去调查七三一部队关系的时候,突然通知我立刻到警视厅刑事部长室去。

92.警视厅·刑事部长室
大野木走进房间。
里边有三个人:紧里边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外国人和一个出生于美国的美籍日本人,刑事部长稻垣坐在自已的坐位上。
田岛:我们是司令部公安科的,这位是巴顿科长,我是田岛中尉。请坐。
田岛殷勤让座,但大野木仍然站着不坐。
大野木:有什么事?
田岛:(公事公办的腔调)想请你们停止调查与军队有关的问题。
大野木:(克制自己的感情)所谓停止,这是司令部的命令吗?
田岛:(操英语)难道不行么?
大野木:那样的命令,我们只有拒绝。
田岛:(不高兴地、操英语)拒绝?!理由呢?
巴顿科长微微动容。
大野木在沙发上落坐。
大野木:(镇静而冷淡地)……我认为,我们新闻记者有向读者报道的义务。为此而进行的采访和调査是我们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的限制。
稻垣颇为感动地望着大野木。
田岛:您是怎样看当前日本的处境呢?
大野木:美国理应处于世界民主的领导地位。即使日本处在你们的占领之下,这样的命令,难道不是与民主精神背道而驰吗?
田岛:(态度有所和缓)不,谈不上命令,不过是商量而已,这是我们的希望。咱们慢慢商量嘛。
然后起立,用英语向巴顿报告。他说的很快。
田岛:(操英语)他有一种想法。他说,美国被公认为民主的领袖,类似干涉新闻报道的态度,是与民主精神背道而驰的。这种事实,与日本处在被占领之下没有什么区别。
谈话中间,田岛从隔壁房间把酒取来。
巴顿:(英语)请喝怀酒好吗,大野木先生?
大野木:(英语)谢谢!
巴顿:(英语)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大野木:(英语)请来杯白兰地吧。
巴顿:(对田岛,英语)把真情实话告诉他。
田岛:(英语)好吧。(态度一下子和缓下来)正如您所知道的,七三一部队的一部分人目前被美军保护下来了。报纸上公开这些内容,会使我们非常尴尬。我们不是命令你们停止对帝国银行案件进行调查,但能不能不再追查七三一部队呢?作为交换条件,假如凶手出在七三一部队,司令部将把掌握的情况全部提供给昭和新报。
大野木:这件事,我一个人决定不了,让我和报社的代表商量一下,明天答复。

93.编辑部社会部
阿形:原来是这样……
大野木:总而言之,当前正在审判东条英机那些战犯……如果公开发表美军保护了那些有利用价值的战犯,那么,苏联就很可能向美国提出引渡战犯的要求。这样一来,七三一部队用活人实验的资料就得由美国转交给苏联了。
阿形:可是平泽一个人的问题与国际间的纠纷有什么关系呢?
大野木:现在不是什么都是政治的时代么?离开政治个人是不能生存的。
武井:以前您为什么没有把这些告诉我们呢?
大野木:原先我认为调査是自由的。
阿形:要是不能写,那就白干了!
大野木:我可不那么想……我觉得,正是这些“白干”积累起来才可能弄清真相的呀。

94.神田甲阳馆二楼(晚)
武井和阿形对坐饮酒。
阿形:畜生!真实,什么真实!占领军司令部怎样看待平泽的呢?
武井:从一个占领国维持治安的角度来看,帝国银行凶手必须尽快逮捕归案,所以,占领军司令部倒希望平泽是真正的凶手。
阿形:不是什么希望,而是要求这么干,就是说,用平泽顶替真正的凶手。
武井:不过警视厅再昏愦无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阿形:那么,检查厅方面怎么样?对这个案子掌握指挥实权的是检察官吧。
这时从收音机里传来报告新闻的声音。
“现在广播新闻,首先播送帝国银行案的消息。”
武井和阿形望着壁龛的收音机。
收音机广播:画家平泽的嫌疑越来越大。对此,东京地方检查厅森田检察官声称:以我个人的见解,即便没有物证,但如果具备了现在的种种确实可靠的感觉,也可以对帝国银行案提出起诉,因此,在今后的调查中……
阿形:这可不行。喂,我说,跟部长反映一下,再写一篇吧。
武井:你死了这条心吧!
阿形:为什么!?
武井:我们只凭正义感当不了新闻记者。
阿形:你这个人,这么个重要新闻……第一,这关系着一个人的性命呀!
武井:你忘记占领军限制言论自由的出版法了吗?
阿形:浑蛋,那是什么玩艺儿!
武井:你真浑!
阿形:什么!?
阿形勃然大怒,照武井的脸就是一拳。两人厮打起来,滚到隔壁的房间。
壁龛上的收音机继续响着。
(叠)

95.同前·隔壁
只有他们两人。
武井倚着柱子呆呆发怔。
阿形仰面朝天地躺成个“大”字。
武井俯视阿形。
阿形脸上泪珠滚滚。
武井:……阿形……喂!
阿形注视武井。
武井噗哧笑了。
阿形皱皱眉头,也笑了。
武井纵声大笑。
阿形被他逗得也欢笑起来。
两人亲切地笑个不停。
(渐隐)

96.编辑部社会部(九月八日前后,深夜)
在静静的编辑部里,记者们正在开会。
鹿岛:从昭和八年开始,平泽在距离帝国银行只消步行十分钟的地方居住了三年。
笠原:那不是十二年以前的事了吗?
鹿岛:但是,平泽的内弟小石宽却仍住在帝国银行附近的超级市场,案件发生后的一月四日、二十日、三十日,平泽曾去过那里三次。
大野木:从前,你说是和美军中的不法分子合谋犯罪。你的看法变了?
鹿岛:因为现在平泽也受到相同的怀疑了。
鹿岛的发言显然是缺乏信心的。
阿形:你老先生事到如今都说些什么呀!
记者甲:就是嘛。
笠原:检察官的个人看法怎么样?
小田:即使没有物证,也要按帝国银行案件嫌疑犯起诉。打成罪犯是不容置疑的。请看看其它报社的报道吧!
阿形:别的报社是别的报社,我们只管写我们的不就完了吗?
武井:眼下只是写他有罪是危险的哟。目前的舆论,报纸和电台连日来的报道中,认为平泽有罪的论调已经占了压倒的优势。
阿形:警视厅确信同军队方面有关的侦查方针,和平泽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简直是水和油嘛。
小田:侦查方针也不是绝对的呀!
武井:(站起)凶犯与军队有关系的可能性最大!全国十万警察一直是从凶杀的毒药、辅助凶器的军用工具,以及做案手段等等追踪罪犯的。
鹿岛:客观事实已提出证据,平泽可能是罪犯!
阿形:可他只是个画画儿的呀!
小田:从前,平泽得过精神病,据说叫做克萨柯夫氏(注6)精神病,患这种病的人信口开河而且毫不在乎,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阿形:听信那种信口胡编而到处奔波的警察们也尝出点儿味道了。
武井:就说名片吧,下落不明的二十二张,剩下的还有八张。这样一来,平泽用名片进行犯罪的可能不是只占三十分之一吗?而且,手段如此高明的犯罪分子绝不会留下马上就能暴露身分的名片。
鹿岛:最重要的金钱问题,你又怎么看?
武井: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个人原因而不得不撤谎!
小田:你了解它的内容了吗?
北川:平泽根本不会晓得伊藤信太郎那里有个共用的水井!而查明案情真相的关键正好是这口共用的水井。
笠原:总而言之,社会舆论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们讲的那些内容都不能写。我们只能以当局公布的东西作为客观事实……
阿形:你是说我们完全照抄就行啦?那,可太不负责任了。
笠原:啊,我表达的不确切。我的意思是,正因为这是一件责任重大的工作,所以要是顾虑重重就什么也都不能写了。
大野木:只要能理解这一点,你们想写什么就写吧,事后再同部长商量。
这时电话铃响。
大野木:(拿起听筒)啊,是我……什么?……是吗?
北川:什么事?
大野木:经过笔迹鉴定,确认平泽是真正的凶手。
大家沉默。
鹿岛:就是有罪呀!
小田:你看如何!
阿形:笔迹鉴定能说明什么?!你的字不也非常象吗?
小田:象什么?
记者丁:象有罪嘛!
群情哔然。
武井:静一下!笔迹鉴定并不是科学!
大家各有所思的表情,伴以印报机的巨响。

97.旋转着的印报机
报纸的大字标题:门外汉会使用毒药吗?!(九月十日)
决定性的疑团是金钱关系!!——交给妻子六方五千元(九月十一日)
开始大规模地搜查毒品!!(九月十五日)
画家平泽被确认为真正凶手!!——森田主任检察官引人注目的发言(九月十六日)
自供,只是时间问题!!(九月十六日)

98.警视厅·记者俱乐部(九月二十日晨)
张本等人在玩纸牌。
武井无精打采地躺着。
张本:老武,精神不振哪。哎,该做的都做到了,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呀。
阿形:喂。
张本:哦。
阿形伸出小指。
阿形:是这个哟。这在他脑袋里比案子要想的多着呢。
张本:呵,明白啦,明白啦。是不是在“帝银事件的璇涡中开放的恋爱之花”?哈哈!大概让人家干脆给甩了吧?
阿形:别说得那么明白嘛。因为有一个强有力的情敌。今天是女方的生日。那家伙去了,所以老武就不能去喽。
北川:老武,要是我能办的到,我情愿效劳。
武井:(忽地一下坐起)喂,你能到她家去一趟吗?
北川:嗯,当然可以。送个信啦什么的。
武井:替我送花去吧!
北川:(一征)花?
武井:她喜欢花。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北川:这种差事我可干不了!
阿形:喂,喂喂,你则才说什么了?不是说行吗?你给他跑趟吧,快走!
北川:坚决不干!
(划)

99.大街上
大把花束颤颤抖抖地前进。
传来收音机的乐曲声。
北川抱着花束徒步走着。行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回头看着他。
北川:简直讨厌透了。
从正枝家门口驶出一辆高级轿车。
正枝出来送客。
北川:那个人就是老武的情敌吗?象是什么产业公司的经理呢。
北川来到正枝面前。
北川:村上小姐!
正枝,哎!
正枝吃惊地瞧了瞧花,又瞧了瞧北川。
北川:这是老武送的。
正枝顿时为之感动。
正枝:哎呀,这么多。
北川:请快点收下吧。你看,别人的眼睛都在咕噜噜地盯着哪。
正枝:谢谢!
正枝把花揽在怀里端详着。
正在此时(下午一点六分),收音机播音。
日本广播电台第一套节目:(中断妇女节目)播送临时新闻,播送临时新闻!(反复重播)
正枝、北川侧耳静听。
“据侦查总部下午一点宣布:帝国银行案嫌疑犯,五十七岁的画家平泽贞通,已于今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向东京地方检察厅森田检察宫和警视厅侦査一科的山藤科长供认自己的全部罪行。

100.帝国银行门前
几百张号外在高空飄舞。
(叠)

101.送号外的几乎把铃摇碎的铃声
(叠)

102.幸存者们在日本广播电台的麦克风前发表谈话
(叠)

103.平泽家·门外(同一天晚上)
人群吵吵嚷嚷地把房屋四面包围起来。

104.平泽的家里(晚)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屋里没有点灯。俊子和母亲志乃在黑魆魆的客厅里相互紧紧地握着手,承受着深沉的悲痛。智子仿佛一尊石像似地蹲在她们的旁边。
为通知家属和前来抄家的木村主任和刑警晴海等四人在低言悄语地谈论着什么。
武井、阿形、张本等几个人站在拉窗那边。
木付:咱们走吧!
晴海:好。
志乃呻吟似地说话。
志乃:(向木村)主任先生,要是有什么怀疑的话,不拘什么,请尽量提问吧。平泽决不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人。
哗啦一声,石头砸碎玻璃飞了进来。
志乃和俊子抱在一起。
当!哗啦!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进了板墙,门厅、院内,人声鼎沸,前后簇拥。
晴海起身去关上板窗。
每关上一扇板窗,室内就更暗一些。
俊子:说我父亲……是杀人犯?……我不信,我不信!除了我们,谁也不会理解他!(向武井和木村等人)这是超越一般人的深厚感情!我父亲是不幸的。仅仅是他的长相与罪犯相似,不,我父亲与罪犯根本不象!他也绝对不会自己供认!
她那凄楚的哭泣声,在黑暗中回响。
随后她哇地一声伏身痛哭,全身抽搐。
石子噼啦啪啦地咂在木板窗上。
人群呐喊。
木村以及刑警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晴海:叫警察来!
木村:喂,住手!(人们安静下来)对平泽还要审判,并没有确定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106.深秋的白云在空中飘舞
正枝和武井沿着山岗上的石墙下面的斜坡跑上来。
正枝回头。
武井跟了上来。
两人爽朗的笑声。
(叠)

106.山岗上(稻田登户附近)
眼前一马平川,河水波光潋滟。
鼠尾草随风摇曳。
二人坐下。
正技沉思,一动不动。
武井态度拘谨,望着前方。
正枝:……(终于开口)你真的想和我结婚?
武井:……是。
正枝:……(竭力抑制感情)
武井:……和您订婚的那个人,家资富有,也有地位,同您交往的时间比我长。……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记者罢了。结了婚也比一般家庭辛苦多了,这是明摆着的。这一点,您要心中有数呀。
正枝受不住武井那种襟怀坦白而又一往情深的自白,她猛一下站起身来,往前迈了几步。
武井也站了起来,向她那边走去。

107.树木林中
正枝奔跑。
武井追逐。
正枝抓住山坡的一棵树停下。
武井跑到她跟前也停了下来。
正枝:……先前,我怕得不行,因为每和您见一次面您都吸引了我……我有未婚夫。我记不得想过多少次,觉得必须和您断绝关系……可是,只要和您凑到一起,我就心情愉快。
武井:……
正枝:我在这次事件里受到折磨,对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爱情也不相信了。……可是跟您交谈中这些东西在我身上复活了。我觉得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了。
武井:正枝……
两人脸对脸相视,眼睛里闪烁着光辉。
武井紧紧握住正枝的手。
正枝:……(无言,仰视)
武井:……(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她)
武井感情激动,感激的心情涌上心头。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正枝抱在怀里。

108.东京地方法院第九刑事法庭
旁听者太多,超满员了。
被告平泽贞通剪着平头,身穿土黄色国民服,脚上是黑色胶底袜子。
他两旁有七八个看守人员。
字幕:昭和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第一次公审。
出庭的有庭长,两名法官、书记官、森田检察官。
辩护律师席上是正田亮、山本义夫等五人。
记者席上是小田、武井、阿形、张本。
旁听席上有俊子、志乃、智子、小石宽(四十岁)。
此外还有国木田、木村、山藤科长。
平泽:……(面对庭长)我行为端正而又端正,今天想平心静气地答辩。今天早晨我还朗诵过一句歌词以:“白莲之高洁,面对判断是非曲直之厅堂”,我现在的心境可以用这句歌词来形容了。(摘下老花镜,用手擦拭)……检察官说的话完全是谬误的。我没有在帝国银行干过那祥的事!
他一口否定犯罪!
顿时人声嘈杂。
镜头指向森田、俊子、国木田和武井等。
平泽:自从我在小樽被捕以来,脑子始终混乱不堪,曾有三次打算自杀。“对那些残酷祈磨我的人,如果我的魂魄有灵,我一定杀之而后快。”(双手合十)我正在这样祈祷的时候,佛祖突然指点我说,“难道你还没有大彻大悟吗?”直到天明,我都没能入睡。我左思右想,索性干脆当个杀人凶手吧。这样,检察官先生也訧心满意足了。
森田检杳官面部痉挛,抱臂而坐盯着他。
庭长大概是听不下去了,所以声调高了一些。
庭长:总而言之,你不是帝国银行的凶手喽?
平泽:对。供认记录是由山田检査官、山藤科长跟我一齐合作,共同编写的。
庭长:那份记录上,你不是已经承认全部犯罪事实了吗?
平泽:那时候,给我上了催眠术。检察官对我说,你就是凶手!除你之外没有旁人!帝国银行的凶手就是你!
平泽的声调越来越高,挥舞拳头,敲打面前的桌子。
平泽:……实在让人烦透了。算啦,我就是帝国银行的凶手吧。
法庭上一阵哄堂大笑。
平泽毫无怯色,傲然而立。
画外音:……然而,根据平泽的亲笔记录,在同有关人员对质之后……

109.警视厅三十七审讯室
夜晚。
刑警们围在平泽左右,声色俱厉地审讯他。一个人把平泽的脚往上抬。平泽的表情呈现痛苦状。
刑警:你这浑蛋算什么画家。说实话!
饭冢:算了,算了,别那么申斥他了。
刑警:喂!
国木田:(压住平泽的前胸)快招出来,你看,还有三寸,还有两寸,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只剩一寸了,到嘴边了,讲出来,快说!

110.结婚纪念照片·武井和正枝
有趣的新婚旅行快相。

111.旅馆·甲阳馆的二楼(三月中旬)
“哈哈,哈哈!”
大野木、笠原等一伙人看着那些照片,揶揄武井。
笠原:哈哈哈,马上开始吧。
说着打开那个大包袱。
里边是二十几本厚厚的册子。
北川:这是所有检察官的听证记录!
武井:(翻开一本)那些老爷们荒唐可笑的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所谓拘留反应,有的人是被逮捕的同时出现的。这叫做拘禁精神病。
大野木翻开一页读着。
大野木:九月二十一日晨。
笠原:这是被捕后的第三十一天。
听证记录的封面。
字幕:第二十七次检察官听证记录。
大野木的画外音:这一天,检察官传来平泽的内弟小石宽与之会面。

112.审讯室中(上午十时十分左右)
在场的有森田检察官、山藤科长、书记官和平泽。还有饭冢、国木田。
平泽含泪和小石握手。
平泽:小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随即坐下。
小石:您不要那么悲观。家里的人都相信姐夫,都在竭力应付这种局面。
平泽:小宽,谢谢,谢谢!但是,审讯人员无论如何非把我打成帝国银行的凶手不可。其实,只是被怀疑这一点,我就无地自容了。
森田:那么,你那十九万元钱是怎么来的呢?
平泽:十六万元是宫坂给的,两万五千元是马濑寄来的。
森田:撒谎!要不要我证实你这是谎话?

113.甲阳馆二楼
小田:关于这笔钱,直到现在还是不清不楚。这是个问题。
武井:最近,几乎通宵达旦地审讯,连续达数日之久。要是受一个月精神折磨的话,恐怕任何人也……

114.审讯室内(二月一日夜晚)
字幕:第二十八次。
平泽:……(仰起憔悴的面孔)要是能派一个人照看我一下,今天一晚上让我头脑请醒清醒,明天,我就把一切都自供出来。
森田:首先,你要说清楚自供什么,你必须先讲讲结论。
平泽:我还有事再问问小石宽之后……我自供有关帝国银行凶手的事。
森田:(步步进逼)就是说,你承认你本人是凶手了?
平泽:(注视他)……
森田:……(逼近他)
平泽:……(扭过脸去)
令人窒息的场面。
平泽:(意识到失败,但仍然顽抗)……我觉得,您这么认为,也没关系。
森田:(颇为担心)不,不,不是我认为,而是你本人承认不承认自己是罪犯?
平泽:承认。
森田:是以什么心情承认的呢?
平泽:因为已经到了我必须正视客观现实的时候了。
森田:那样不就不成其为自供了吗?
平泽:不,这是自供的结论。

115.审讯室前的走廊
小石宽被刑警带着向室内走去。
画外音:第二天下午。
字幕:第三十一次

116.审讯室中
小石和平泽互相看着。
平泽:……因为我非常想再见你一面,所以我就说自己是凶手。我非常惦记着家里。
小石:姐夫……
平泽递过一支点燃的纸烟。
平泽:这是临别的一支烟了。
小石:我觉得,您要讲清楚,要干净利落才好。
平泽:(对森田)让我到那边去好不好?这里有些晃眼。
他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调换了座位。
平泽:从昨天开始,心情踏实下来啦。我高兴的是以这种心情死去。(眼神渐渐发亮)小宽,我是要说实话的,当然要说!检察官也说,不这样不行。我要心平气和地讲出来。小宽,绝对相信我吧!你听着,我要统统地讲出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小宽,关于帝国银行的案子,我向天地神灵发誓,我不是凶手!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森田、小石等人大惊。
但因为他的位置已经调换,无法阻拦了。
平泽一头向门下一尺五寸左右的门框用力撞去,企图自杀。
山藤科长跑过去,赶紧抱住了他。
山藤:喂!喂!喂!
小石:姐夫!姐夫!

117.甲阳馆二楼(傍晚)
武井:既然平泽说了自己是凶手……
阿形:以后很简单,继续逼问呗。
武井:这个人性格真懦弱,都不敢连续两次说自己不是凶手。从此以后,他就只想自己不得不是凶手了。
阿形:然而,没干硬说干了,那可了不得呀!
大野木:(读信)九月二十三日,早晨——

118.审讯室里
字幕:第三十三次
森田:请接着昨天夜里的讲吧。
平泽:(空虚无力的眼神望着森田)不过,我为难的是,弄不到袖标,也搞不到毒药,怎么能杀人害命呢?这不合乎情理,实在让我为难。
森田,你没有必要总是计较袖标和氰化钾。
平泽:我根本无法说圆,难啊!
森田:按顾序说也没关系。
平泽:到底我从哪儿进银行呢?这个问题我也很为难哪。
山藤:……(瞟他一眼)
平泽:所以,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吧。
森田:说得不圆满也行。我们会给你适当的启示来唤回你的回忆。

119.甲阳馆二楼
笠原:启示?……
大野木:喂,把记录拿过来。
阿形:好。
大野木:嗯,“检察官问:什么时候掏出名片的?平泽答:我觉得,是在还没有坐下来的时候。”

120.审讯室里(同日傍晚·小雨)
桌上摆着平泽画的帝国银行内部示意图。
平泽:掏出名片,是喝过茶以后呢,反正怎么也记不请了。这时,好象有谁来了。在喝茶当中,噼咚扑咚响起来。那噼咚扑咚的响声……是什么噼咚扑咚呢?我也弄不清楚。
书记官停止记录,盯着他。
平泽:我借用过茶杯,往里边倒了药,那药是氰化钾嘛,这可让我为难了,我没有呀。
森田:算了,算了,那药从别的地方拿的吧?
平泽:从家里,在盐酸瓶里搁着,我就拿走了。

121.甲阳馆二楼
阿形:氰酸化合物就是盐酸吗?
大野木:平泽回答:那时候因为有一张支票……”

122.审讯室里(傍晚,小雨)
平泽:我觉得,支票什么的会留下痕迹,啪地一下,我就扔在银行里了。
山藤:扔了?!
平泽:是的。

123.甲阳馆二楼
北川:那么,谁拾到了呢?
大野木:检察官问:到帝国银行去的那一天,是好天气吗?

124.审讯室(傍晚,小雨)
平泽:我觉得是好天气。

126.甲阳馆二楼
笠原:那天……
武井:那天似乎马上就要下雪的样子。

126.审讯室(夜)
森田:你讲的这些事情,我绝对没有拿它当真话听哪。
字幕:第三十五次
山藤:你说的是什么传染病?
平泽:我说附近发现伤寒,可我没指明具体地方。
山藤:伤寒?……以后呢?
平泽:当时有十四五个玻璃杯,还有茶碗,我把瓶里装的浓盐酸象斟酒似地直接从瓶里到进茶杯里了。
帝国银行现场场景:罪犯动作熟练地用吸管往茶杯里滴注第一种药。
画外音:其实是用吸管注进茶杯的。
平泽:然后我说,请把药水象喝水那样一口气喝下去,首先我喝了给他们看。接着,银行职员们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喝下去了。
山藤:在自己的座位上?
平泽:是的。
帝国银行现场场景:大家集中在一个地方一齐服药,这一个决定性的瞬间定格。
画外音:并不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喝的。
平泽:然后,过了四五分钟,行员们连一句话也没说,挨个儿趴在桌子上,身子一歪,从桌子的一头儿倒了下去。
帝国银行现场场景:大家分两股往外跑(定格)。
画外音:大家分两股跑向厨房和洗澡间去嗽口。
山藤:药只有一种?
平泽:只有一种。
山藤:几个瓶子?
平泽:一个。
现场的场景:两个瓶子。
画外音:药有两种,瓶子也是两个。
山藤:把瓶子弄到哪儿去了?
平泽:扔了。我走出银行,前边是长崎神社,扔在灌木丛中象垃圾堆以的地力了。

127.长崎神社院里
骄阳似火,蝉声聒噪。
许多鉴定科的科员不停地擦汗,用锹翻地。
现场负责人:没有哇。真扔在这儿了?
饭冢:平泽说扔在这儿了嘛!
刑警:他还不是随便那么说说?
这时传来“有了”的喊声。
大家凑了过去,那里露出一个粘满泥土的瓶子。
现场负责人:这是什么玩意儿!再找!

128.审讯室里(九月二十四晨)
字幕:第三十七次
平泽:(疯疯颠颠的眼神……)今天我说实话吧,我早盼着这一天啦。我更正一下,药是氰化钾,是巢鸭的柳良雄给我的。
森田:分量呢?
平泽:嗯……就象两个梅干那么大。
森田:是粉末吗?
平泽:不,是结晶体。
森田:什么时候倒进去的呢?
平泽:使用自来水笔里装墨水的玻璃管。
山藤诧异地望着他。
山藤:自来水笔装墨水的玻璃管?在哪儿买的?
平泽:从银座的资生堂!就是靠近尾张街,在资生堂旁边的小摊上买的。我给画个地图吧。

129.平泽说的那个地方
饭冢、晴海刑警等人正在向摊贩们询问。
刑警:(跑到近前)哪儿都没有卖过。
晴海:再去打听一下。
饭冢:怪呀,凶手使用的是不是军用的大肚子吸管呢?
晴海:唉,搞得人胡里胡涂的。
饭冢:两个梅干大的氰酸钾结晶体有多少克?
晴海:谁知道……

130.审讯室里(九月二十八日晨)
平泽感情激动地诉说着,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字幕:第四十六次
平泽:昨天夜里十二点左右,普贤菩萨来了,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平泽呀,平泽,注意听着,你要在庙里修建一所日章院,你和死了的十二个人一起住在那里。我把日章院的律歌已经想好了,你要好好记牢。人生了结要欢喜,我佛深情接待你。三途之河靠法舟,黄泉路上有乐趣。高山拜日求超渡,佛门六道当门徒。死是永生应珍重,感戴佛法方得救。你真领悟了吗?好,再见。”于是菩萨飘然而去。
森田:那么你就把前些日子自供的物证说明一下吧。
平泽:是的,明白了。

131.甲阳馆二楼
大野木合上听证记录。
大家沉思。
笠原:……这次审判是按旧刑事诉讼法搞的,它和新的刑事诉讼法截然不同,因为旧的刑事诉讼法是以自己招供为主。作为法官恐怕也不能判他无罪吧。
武井:可是我觉得这怎么也不象精神正常情况下的自供。
大野木:这一点,的确是个问题哟。

132.法庭(二月四日第四次公审)
平泽:……我认为,当时我的痛苦,医生也是难以想象的。为了折磨我,四十天里,通宵审讯就有七天。后来我自己计算了一下,我仅仅睡了两千七百七十分钟。
法庭禁不住哄然大笑起来。
(划)

133.法庭(三月七日第十一次公审)
法庭上有证人帝国银行分行代行长小林和身着茄克的平泽。
小林:我将确凿无误地堤供证词。
法底内骤然紧张。
平泽右肩也为之震惊地颤动了一下。
小林:犯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我都印象深刻。花白的头发,头发的生长状态,还有嘴唇,同我记的一模一样。眼睛、鼻子也是如此。左边还有一颗黑痣。
这时平泽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向他走近。
平泽:请仔细看看!痣在哪里?!痣在哪里?!
(划)
法庭上有证人帝国银行出纳员饭山和被告平泽。
饭山:我肯定被告就是凶手。
旁听席上人们活跃。
庭长:是根据哪些方面肯定的?
饭山:当时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一样。
(划)
法庭上有证人武井正枝和被告平泽。
正枝:(一边思考,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尽管身高、体型、相貌等等十分相似,但我认为他不是凶手。
旁听席上又是一阵人声嘈杂。
森田检察官:庭长!
庭长:请讲。
森田:证人的丈夫是昭和新报的记者吧?
正枝:对,社会部记者。
森田:你丈夫对本案有什么看法?
正枝:他认为毒品是氰化钾以外的东西,而且,尚未搞清毒品与被告的关系,所以,不能把被告看作凶手。
庭长:您丈夫的姓名是?
正枝:叫武井省一。
武井正在旁听。
辫护律师山本:庭长!
庭长:请讲。
山本律师:过去,证人曾说被告口齿不清,现在请问,犯人讲话口齿清楚吗?
正枝:说话流利,句句清楚。
(划)

134.第十五号法庭(昭和二十五年五月十日下午)
森田检查官两眼紧紧盯着手上的稿子朗读起诉书。
他充满自信,每读完一段就看一下平泽。
森田:被告如因逼供或诱供而被迫自供,下一次审讯时自然会马上翻案。然而自九月二十三日以来,被告不仅对警官和检察官,而且对管押人员也供认了自己是凶手。我认为,对自供的随意性完全没有争论的余地。神经鉴定的结果,也和这一点是一致的。其次……
穿着国民服和黑色胶底袜子的平泽,还是按老习惯或者左右摆动头部,或者揉搓右膝关节,时而在一块不大的纸上用小字记录,时而在水泥台上磨铅笔芯,他故意摆扭―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山本律师打开皮包,抽出一本《宝石》侦探杂志,瞪了检察官一眼之后,开始阅读。
画外音:检察官的起诉书读起来需要六个小时,作为证据则提出以下几点:一、杉浦名片、山口二郎名片、支票背面的笔迹鉴定;二、本人自供;三、相貌、所持物品、服装、金钱关系、不在现场的证明;四、犯罪动机、犯人的适格性、语言等。
(划)

135.第十五号法庭(律师团辩论)
画外音:对此,辩护律师从上次开庭审判的一个月后的六月九日起进行了约九万言的辩护,完全否定了检察官的起诉。
武井、阿形、小田在做记录。
辩护律师山本:我们就是这样对凶手犯罪手段、做案工具、凶手态度等方面进行了科学调査。结果断定,这种犯罪行为具有很高的专业知识,不掌握特种知识或没有经验的人,是无法付诸行动的。总之,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本案系军队里的专业人员干的。六月末的侦査方案就是以此为依据制订出来的。以此为基础,曾决定把七月份做为特殊侦査时间,并动员全国警察最后侦破,似乎凶手已在警方掌握之中,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对本案确信能够侦破的程度。
武井和阿形表现出感慨万端的神情。
山本律师:但由于检察官确认平泽是凶手,那么,本案的专门性除了平泽本人的自供之外就没有任何证据。于是这种犯罪就变成一个门外汉能干、街上画画儿的也能干的犯罪行为了。从而把警视厅八个月的侦査结论一笔勾消了。我认为,这就叫做“偷梁换柱”。(以下镜头用记录资料进行对比描写)军事研究所使用的大肚子型吸管变成自来水笔用的玻璃管;民间绝对得不到的特种毒药瓶变成随处可以买到的毒药瓶;军队野战外科小手术用的盒子也魔术般地变成了化妆品袋。
武井、阿形等人静静听着,纹丝不动。
山本律师:根据栗山技官的证词,毒药也不再是军用的丙酮氰醇,其理由是,如果是丙酮氰醇,必然能从里边测出大量阿摩尼亚;然而没有测出来,于是就否定它是丙酮氟醇了。[记录描写以及字幕CH3COOH3+HCN(K2CO3)]在丙酮氰醇分子式中,根本不含有与别的东西化合而生成的阿摩尼亚分子,这种人是否具有起码的化学常识,值得怀疑。但是,这样一来,本案毒药就从军队特有的东西变成市面上到处出售的氰化钾了。
正田律师开始滔滔不绝地申述自己的信念。
正田:对这个重大案件,全体国民都深为关注。为了保卫新日本的司法,维护公正审判和法律尊严,法院的责任诚然是重大的。请杷检察官的起诉书和我们律师的辩护材料谦虚地予以审议。我们认为,如能遵照执行“有疑不罚”这一大原则的话,就应对被告宣判无罪。

136.案件现场(据新闻记录片)
脱轨颠覆的电车、机车。
画外音:下山事件(注7)、三鹰事件(注8)、松川事件(注9),这些原因不明的重大案件相继发生。帝国银行事件自昭和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上午十一时十五分第一次公审以来,经过一年零七个月的争论终于判决。

137.第十九号法庭(七月二十四日判决)
法庭内鸦雀无声。
庭长入庭。
“起立!”
全体起立。
庭长入席就坐。
全体就坐。
庭长:把被告带到前边来。
平泽走到前边。
庭长:现在宣判。
他看着判决书。
庭长:对被告所犯的抢劫杀人案、抢劫杀人来遂案、顸谋杀人抢劫案、伪造文件案、诈骗以及诈骗未遂案,本法庭判决如下。
法庭内酷暑炙人,热得晕头胀脑。但是,一张张汗淋淋的脸却象凝冻了似地一动也不动。
庭长:判决主文:判处被告死刑。
死刑!
刹那间,平泽眯起眼睛,皱着眉头,但这只是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原先那样麻木不仁的神态。仿佛不相信判他死刑,流露出所听到的纯属他人之事与己无关的表情。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武井承受着死刑二字的沉重压力。
阿形还是呆呆发怔。
有关人员的面孔,面孔,百感交集的面孔。
从法庭的一角传来鸣咽声。
正枝扭过脸去看。
俊子咬着手帕,扼住声息,强忍悲啼。
庭长机械地陈述判决理由。
俊子牢牢抓住志乃的手。
正枝始终盯着她们母女二人。

138.堆满空间的第一审、第二审的大量记录文件
画外音:昭和二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东京高等法院判决,仍维持第一审的判决,对平泽处以死刑。
(叠)

139.最高法院判决(采用新闻片)
法官们走下汽车,步入最高法院。
最闻法院法庭上法官宣布:
“昭和三十年四月六日,最高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判处死刑。”

140.编辑部的社会部(三十年四月六日夜)
记者们共同碰杯。
大野木:大家辛苦了。
一齐坐下。
记者:问题这么多的案子还是罕见的呀!
小田:哦,总算有了最高法院的判决啦。不管怎么说,这是法院的结论,只好尊重喽。
大野木:不过,以为判得公平合理的案子,也往往有错判的时候,但愿这一次不那样就好了。要是真的错判,平泽可就死定了。
笠原:实在是让人担心哪。喂,你调査之后写的那篇报道怎么样了?
北川:是共用水井问题吗?平泽即使路过那里,他也不会看见的呀,但判决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
鹿岛:不可能连那么细微的事……
北川:那可是有决定意义的……
阿形:关键问题呀!
鹿岛:水井?
大家笑了。
鹿岛:总而言之,好不容易结束了,可以喘口气了。
阿形:你说什么呀?问题并没有结束。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事物的思考方式以及科学都会有所发展。从目前来看,国际神经学会发表平泽患有克萨柯夫氏病之后,已经引起很大的反响。
大野木:根据青木博士的说法,发生那个案子的时候,平泽这个人就有点不正常。他时常搞些诈骗话动,这能说他是个正常的社会人吗?
武井,所以,他的自供是否真实,还可以重新用现在的科学手段调杏清楚。那样一来,舆论还会发生变化。
笠原:关于舆论,咱们也有责任。辩护律师团说,记者成天写文章说有罪,结果呢,人民群众只是感情用事,不加分析批判只是盲目接受,这和战争期间的情况如出一辙。这类舆论上的暗示,对证人、鉴定人发生了很大影响,对法官也不能说没有影响。
静默了一会儿——
武井:(感慨颇深地)那时候如果我们把与军队有关的事实公之于众,大家不是就会更冷静地,用另一种眼光看待平泽被捕这件事吗?
又过了一会儿——
大野木:……那时候……

141.湘南地方的静谧风光
山脚下的一幢农舍显得那么雅静。
门柱上的名牌写着“小石”二字。
梅花怒放。
阵阵莺啼。

142.平泽家的临时寓所
俊子在厢房廊下匆忙地往皮箱里塞东西。
平泽的妻子志乃在院子里把洗好的带子绷在哂扳上。武井和阿形站在她跟前同她谈话。
志乃:(沉痛地)……是啊,平泽作为一个丈夫,不能说是好样的。……然而他也绝不会是杀人凶手。……哪怕判了死刑,我也打算理直气壮地活下去。仔细想来,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一个人被判死刑的确是极大的不幸。抛开他是我的丈夫或者亲人这些事实不论,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我都以为是不幸的。
外边人声嘈杂,她抬起头来。
邻近的男女数人围着汽车,正在向司机打听。
男人:这是平泽的家吧?
女人:可是门柱上的姓名变了呀!
阿形:糟了,被他们发现了。
志乃:(微笑)啊,没关系。他们不会欺侮我这样的老太婆……。只是俊子今后还要走漫长的人生道路,所以,我准备干脆让她走算啦。
武井:走是什么意思?
俊子: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去。

143.小菅监狱东京拘留所接见处
俊子和平泽隔着铁丝网目不转睛地相互看着。
已经年近七十的平泽远比实际年龄苍老了,看上去好象瘦了一圈似的。
看守在平泽身旁作记录。
平泽的玳瑁框的眼镜深处闪着亮光。
平泽:……你打算到哪里去呢?
俊子无所谓似地回答得很轻松。
俊子:去美国,远一点儿吧?
平泽:……美国?去干什么?
俊子:我不想在日本呆下去了。
平泽:……要去很久吗?
俊子:嗯……
平泽:(突然混身颤抖,往前探了探身子)俊子,总得忍耐下去呀,美国不是太远了么?
俊子:(竭力装作满不在乎)我们,和父亲脱离关系了,甚至连姓名都改了,……可是还有人不断地尾随纠缠。怎么变更居住地点也无济于事……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
平泽:……(双手合十)
俊子凝视着祈祷上苍的平泽。
平泽双手合十,全身战栗。
俊子已经按捺不住悲痛了。
俊子:爸爸!
她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平泽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俊子:我本不想去美国。我是日本人哪!很想留在日本。但正因为我是日本人,反而活不下去了。
平泽:(吃惊地望着她)你是什么国籍?
俊子:……(默不作答)
平泽:国籍是日本吧?
俊子:……我放弃国籍了。
平泽:俊子!……
说着,用手抓住了铁丝网。
俊子低头……呜咽。
她继续抽泣。
这使平泽不知所措。
平泽平静地说话了。
平泽:……你常常回来吧?
俊子:(没有回答)
平泽:……就是爸爸被处死,你也……
俊子:……(仍不回答)
平泽:……(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
平泽颓然坐下。
俊子仰起脸来。
她凝视着平泽。……然后强作笑容,用一种鼓励他的口吻说。
俊子:爸爸……这样吧,您给我画张日本画,画爸爸最喜欢的画……虽然要和爸爸生离死别了,但爸爸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这样行吧?嗯?
平泽:俊子,我画,只要你喜欢,我画多少张都行。
俊子:……谢谢爸爸!
这时看守长站起来,和颜悦色地说。
看守长:平泽先生,时间到了。
平泽:好的,(对俊子)那么……
平泽站起,向出口走去。
俊子抄起大衣,向相反的门口走去。父女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分手了。

144.拘留所旁边的律师接待处
平泽经过这里走向通道。
俊子穿过走廊走向出口。
俊子止住脚步。
俊子:爸爸!
平泽扭过头来。
隔着铁丝网父女俩又会面了。
两人互相望着。
俊子突然象发疯似地朝着平泽奔跑过来。
与此同时,平泽也向俊子跑了过来。两个人的身躯隔着铁丝网碰到一起。
俊子:爸爸……爸爸……
她放声痛哭。
平泽把手伸向俊子。
平泽:俊子!
俊子也把手递了过来。
两个人的手隔着铁丝网碰到一起,手指牢牢地互相勾住。
平泽:……俊子,你的手真热乎啊……
俊子泪流满面。
长长的汽笛声——

145.横滨港·码头
客货船静悄悄地驶离了码头。
俊子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客货船象是对日本眷恋不舍地远远驶去。
(渐隐)

146.西巢鸭监狱东京拘留所(三十七年十一月)
寒冬的早晨。
押着平泽的汽车驶去。
平泽穿着日本礼服外套和裙裤,由保安科长和医务科长押解。
画外音:昭和三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上午八时,乎泽离开了东京拘留所。

147.在行驶的汽车中
保安科长和医务科长把平泽夹在中间。
平泽一动不动地凝视窗外。
平泽:……是把我押到仙台吧?是执行死刑吧?!
保安科长:……还没有决定……
平泽:(恐怖袭上心头)宫城拘留所也有死刑台!
保安科长:……平泽先生,现在我还不清楚……
平泽四肢无力,但仍然注视窗外。
大街小巷向车后逝去。
画外音:这个帝国银行案件留下了若干问题,这些问题告诉人们:人弄清人的是非是困难的,帮助解决这种困难需要科学,还告诉人们,旧制度的法律已经显示出它的恶果。
(叠)

148.宫城拘留所单人牢房(昭和三十九年的现况)
在狭小的房间里,平泽蹲在那里作图。
画外音:人们总是愿意追求真理。可是,直到如今,人们曾经掌握过真理吗?
平泽放下笔,轻轻地按按眼角。
平泽那张风烛残年的侧面相。

(全剧终)

注释:
注1:公元1945年。昭和年号加一千九百二十五年就是公元年号,余类推。
注2:每坪约为六平方尺。
注3:大拇脚趾与其余四个脚趾分开的橡校底布鞋。
注4:公元一九一九至一九三四年。
注5:英文为Temperd,叫指用颜料、蛋黄、胶水为原料作画,也指水彩颜料画。
注6: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克萨柯夫(1854—1900)俄罗斯精神病理学家。
注7:指一九四九年七月五日的日本国营铁道总裁下山定则被谋杀案。
注8:同月十七日,三鹰车站一辆无人驾驶的电车冲出车站,造成多人死伤案。
注9:同年八月十七日晚,在松川站附近,列车脱轨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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