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讲坛：长恨歌

听完了蒙曼老师的盛唐三部曲之后学到了不少知识，想做一个小小的输出，就
以李瑁的口吻写一篇沙雕小文章吧

这是我

你们好，我叫李瑁，今天我不是寿王，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一个想控诉自己父亲的孩子。
提到李瑁，你们可能并不熟悉我。但是提起另外两个人，你们应该就懂了。
杨玉环，没错，我媳妇儿。李隆基，没错，我爸爸。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的命运就是这么悲催。在历史上，我是谁，从来都不重要，我媳妇儿，我父亲，我太爷爷太奶奶太太爷爷太太奶奶......他们才重要。
我们大唐宰相苏味道爷爷的后人苏轼说得好，历史、人生、光阴，如同逆旅，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路过的行人。

1.
如果从头说起。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我出生在开元年间的长安城。那时的长安，有数不尽的胡姬和美酒，上等的丝绸和瓷器从这里启程，被商人送往遥远的异域，一批批遣唐使漂洋过海，为一睹这强盛的帝国风采。风流的文人倾尽豪迈，将盛世二字，永远地镌刻在大唐的国门之上。
这一切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时代强大的统治者，我的父亲，李隆基。
我今天要控诉的，就是这样一个亲手缔造了伟大帝国，也亲手毁掉了子孙后代的人生的人。
我父亲大概有三十个儿子，三十个女儿，我是他的第十八个儿子，是我母亲武惠妃生下的第四个儿子。
我的母亲很受宠，可不幸的是，她一连生下三个孩子都早早地夭折，生下我之后，母亲害怕悲剧重演，便将我送去伯父家寄养。我之所以被封为寿王，也是愿我长寿之意。
于是我从小作为养子，在伯父家长大。
伯父李宪是个很好的人，视我为己出，教我文学礼数，带我饱读诗书，让我自小把优秀当做习惯，虽然身处深宫，淫奢之风扰扰，但修身养性，终日不敢懈怠。
还记得一次家宴，我和兄弟们一起去给父皇请安，由于我举止得当，被父皇大加赞赏，从此成为了兄弟们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为大臣们认同的模范皇子。
但说实话，得到了这样的赏识，我心中并不快乐。因为我知道，父皇其实不愿意看到他的孩子优秀，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哪有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的，可是我父亲就不希望，因为他不仅仅是我们的父亲，他是大唐的天子，手中有一份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们是他手中最高权力的继承者，但是历史告诉他，在某些年代，这份继承关系，变成了早有预谋迫不及待的掠夺。
一个越优秀的皇子，越有可能成为时代的宠儿，越有可能恃宠而骄，而过早地想要继承权利，自立为王。这就是我父亲害怕的。
他的国，太强大；他的权，太诱人；他的心，太缜密；他的爱，太专断。
我一点都没有夸张，我父亲特意建立了一个大宫殿，把他的皇子皇孙们关在里面，从小到大，这些人不必关心天下大事小事，生活起居不必自理，就连礼数和文才也不必修炼，他们越无知、越贪图享乐，我父亲就越放心。
唉，怎么说呢，我从小寄养在伯父家，这既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万幸。
不幸是因为我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关怀，也没能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成长。
万幸是因为伯父家远离权力中心，我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从小看着我的其他兄弟们是如何接受我父亲的直接管辖，在深宫宅院里，长成一个个只会享受奢侈淫欲、不思进取的低能儿。
你知道后人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吗。
“自唐中叶,宗室子孙多在京师,幼者或不出阁,虽以国王之,实与匹夫不异。”
爸，我没故意抹黑你吧，实锤了吧。
所以我真的很怕，在朝堂上，我父亲朝我笑得越开心，他心里对我的疑虑就越深，我就越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遭遇不测，被迫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所以，我渐渐长成了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我学会了用默默无闻保护自己，用碌碌无为掩盖优秀。学会知足常乐，做一个小小的寿王，得过且过。
可我妈妈武惠妃不服气，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足够优秀，理应登上太子之位不可。她继承了我太奶奶武则天的姓氏和胆略，但是她不明白，父亲是不可能立我为太子的，永远不可能。
我妈妈一直到死前，都没能完成这个夙愿
妈妈死去的那一天，我第一次怨恨父亲，倒不是因为他不让我做太子。
而是因为，这些年来做他的儿子所承受的压抑和恐惧。
以及看着自己兄弟手足在这自家盛世里纷纷堕落享乐时，心中那股隐隐的担忧。

我爸

2.
说说玉环吧。
你们都喜欢听玉环的故事，哦，应该是喜欢听玉环和我爸爸的故事......
玉环是我母亲武惠妃为我寻得的一位妻子。
开元二十三年年底，玉环十几岁，我十几岁，白雪中的玉环一身粉红，她一笑，王府的春天来了。
玉环天性活泼，擅长舞乐，从杨府舞进我的心里，从华清宫舞进我父皇的怀里。
如果早知如此，那场温泉浴，我打死都不会带玉环去。
我此生恨透了泡温泉。
开元二十八年，父亲按照惯例要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去骊山泡温泉，这次去温泉浴少了一个人，就是我的母亲。母亲去世后，父皇一直郁郁寡欢，甚至有不理朝政的倾向，宫廷内外都急着给他另寻新欢，终于借着这次泡温泉的机会，父亲自己寻到了新欢，可没想到，他所谓的新欢，竟然是自己的儿媳，我的妻子玉环。
经温泉洗礼后的玉环，定是更加美艳动人，我猜，父亲就是那时候决定抢走她的。
关于生活，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从小到大，从自己会被父亲猜忌一命呜呼，到被诬陷犯事贬为庶人，我什么荒诞的事情都想过了，可世事终究没有最荒诞，只有更荒诞。
一纸诏令送入寿王宫，小太监念着，我父皇有旨，说玉环太孝顺了，是个好媳妇，那就到宫里当个女道士，替死去的窦太后，也就是我奶奶，修福报吧。
你听听，到宫里，修福报，当女道士......
在我听来，一切都很明白了，当道士就是断了我和玉环的姻缘；说你孝顺就是给你戴高帽，你要是不去？就是不孝；到宫里，不就是到我父皇的碗里来？
往后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你问我愿意吗，玉环愿意吗，对不起，在那个时代，这不是选择题，这是一道答案单一的送命题。
你说，父纳子妻，还有没有天理了，不好意思，我爸爸就是天理。
他是皇皇盛美，能行天道的君王，他错了，也是对的。
而我呢，没有玉环，生活还得继续。就算往后余生在家宴上看见了玉环，也要强颜欢笑。
太白在皇宫里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那天，春和景明，我在寿王府，大雪纷飞。
这包容的盛世啊，我开放的父亲，一位开明的君主，朝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世人都笑我，可我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很难。
叹息远望，看着杨国忠大摇大摆地出入宫城，我心中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担忧。
这就是我要控诉我父亲的第二件事了，但是其中原由，剪不断，理还乱，扎心，罢了罢了，自古情事最难断。
如果玉环的音容笑貌能永远地被后世铭记，我心中就还算有一朵盛开的牡丹未曾枯萎。
我的玉环，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属于整个大唐。

3.
我父亲亲手缔造了一个强盛的帝国，又亲手毁了它。
天宝十五载，长安城风雪飘摇，我和当时的妻子接到宫里的消息，说父皇带着玉环，和身边的亲信出逃了。
潼关战役没能守住大唐的最后一道防线，安禄山攻进来了，长安失守，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我傻了，我怔怔地站起来，心里的那场大雪延绵着，慢慢下遍了整个世界。
这可是，长安啊，这可是，大唐的首都啊......
我们一家人默默地也走上了逃亡的路，从自己家的皇城往外逃。
心中的滋味，百感交集，百味杂生，唯独少了一味甜。这是何等的苦涩。
此时此刻，我不怨恨父皇，整个大唐的子民们也会怨恨他。
此时的大唐，长安失守，洛阳染血，潼关破碎，皇家离散，百姓流离，安史之乱，正在上演。
此时我早已远离政权中心，很多事情都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那些从别人口中听得的事情，也是我这一辈子记得最清楚、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了——
先是听说，父亲一行人逃到了蜀地，连饭都吃不上，玉环陪他睡在驿站里，玉环从小在宫廷长大，哪里经受得了那样的颠沛落魄？我无法想象。
后来又有人说，玉环她，被我父亲赐死了。
因为将士们杀死了祸乱朝政的杨国忠，杨家人就一个都不能留。玉环是杨国忠的远房表妹，自然，难免一死......小小的马嵬坡，自此在史书上留了名。
父皇啊父皇，你做了五十年太平天子，到晚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你此时到底做何感受？曾经的大唐，是何等的强盛，我曾经的父皇，是何等的励精图治，望中犹记天宝元年运河初通，您笑看这盛世繁华时的豪迈，这短短十五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您，又是什么毁掉了大唐？
我听见有人吐槽玉环误国，女人祸乱朝政，或许你是没感受过耳光的响亮，我真想从史书里爬出来给你一巴掌，我太奶奶武瞾表示她也想给你一巴掌。
没错，我的玉环的确在政事上没帮什么忙，但她也没插什么手啊。
连我父亲都没说过女人误国，这一点，我不吹不黑，一切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安史之乱背后的原因太多了，我当局者迷，我难受，我一时想不通，就留给后世想吧。
不过我的父亲晚年懈怠朝政，这也是实锤了，他后期实在太放飞自我了，我也一度怀疑他晚年得了老年痴呆，但是看史书上记载，他变成太上皇以后，和别人聊天记录，证明他没疯，还是很清醒的，他也知道自己晚年做了很多错事，听信了很多小人谗言，让杨国忠做了宰相。
可当别人问他，你明知道杨国忠是小人，为啥还要让他当宰相呢。他不说话了。
爸，我替你明说了吧，还不就是因为人家杨国忠嘴甜，一顿彩虹屁，让您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唉，世事难料，历史匆匆，谁能想到父亲的晚年会栽在安史之乱上，留下了毁誉参半的人生履历和破碎的中唐。
天宝十五载，成了父亲天宝年号的最后一年，这一年，我三哥李亨继位了。

4.
我猜我三哥李亨也是怨恨过父亲的。
他也有一个被父亲牢牢掌控的童年，直到成为了太子，也整天活得担惊受怕，怕我父亲废掉他。
终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帝，他还是怕，只要我父亲没死，他就仍是惶惶不可终日。
安史之乱稍稍平定，他就要接我父亲回宫，他怕我父亲在蜀地另立势力，他真的害怕极了。
害怕，就是我哥这位短命天子的关键词。他这一生都把害怕两个字打在大唐的公屏上。
其实，兄弟们又何尝不是害怕呢。父亲对权力的把控和依恋，以及由此造成的种种后果：什么花萼相辉楼，皇子皇孙大院......就是这个原生家庭最大的伤疤。
父亲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很不好过，到死之前都被哥哥李亨控制着，就连死因后世也众说纷纭。真的是我的哥哥某杀了我的父亲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我看惯了太多权利纷争，我只想逃离，我好累。
关于权力，关于亲情，关于制衡，关于父亲。
说不破的，剪不断的，时代的，人为的。
这是关于我父亲李隆基的一切。
怎么说呢。
我当然是怨恨过父亲的，不然今天我不会在这里控诉他。
可我不得不说，我的父亲，他真的也有很伟大的一面。
我也想感谢他，给了世人一个梦一般的大唐。
多希望这个梦不会破碎。多希望城门大开，送给玉环的荔枝仅仅是荔枝。
我们终将活成历史，有些人会被记得多一点，有些人会被记得少一点，就像我一样。但是我们在历史中，终将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我也不奢求太多，我有幸活过盛世几十载，有幸和历史上最多才多艺的皇帝成为父子，陪他打过马球，看他演奏羯鼓；我还有幸吻过大唐的牡丹......看淡风月，小确幸，就很好。
就像我们太白说的，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我爸爸的时代过去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还会来。我想说，过往匆匆，来者可追。
如果你有幸在史书里看见我，别装作不认识我，请把我当一个朋友吧，穿过史官们言简意赅的文字，和我聊聊现在的、过去的都好，最好把白居易拉来，我要听他《长恨歌》怎么夸玉环的......
历史在继续，明天我们会跑得更远。

玉环~~~

文

汨罗江鱼/C.H.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