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望本剧,看到的并不是美,而更可能是琐碎、轻浮、纵欲甚至毫无意义。剧中的人物缺少追求,不明白自己的需要,甚至不了解自己,只会让生活持续恶化,直到一切紊乱不堪然后继续前进。人们在与他人的碰撞之中感受自己,他们推开身边的人,同时又与他人相互依偎。transparent中的角色是混乱的。
第二季中随着Ali出柜,对女性主义更加聚焦。第9集中Ali、Sarah与Maura参加一个在树林之中举办的女同音乐节,那里似乎是天堂。这个环境里,女性得以从男性世界中抽离,使用自己的话语,建构自己的社会规则,掌握话语权。女人们袒露胸部,饮酒高歌,但同时这里的边缘棱角也开始显露,"woman born woman"的口号让女人团结而坚强,却抹杀了多样的可能,Maura的存在瞬间被边缘化了。又一次,她刚刚寻得的归属感荡然无存,又一次显得格格不入,想到第一季中的闪回,多年前年轻的Maura(那时还是Mort)以为自己找到了与自己相投的群体,却发现他们其实只是热爱异装,他们对自己男性身份有着明确的认知,跨性别者在那里是“恶心”的,她不得不伪装自己。可这一次,她被自己本应归属的群体所排斥,即使她没有暴露,她已经被驱逐了。当男清洁工出现时,场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Man on the land!",Maura内心的恐惧是无以名状的。每一个人都是Maura,就像诞生之时的我们洁白无瑕,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形成意识,形成对自己的认知,发现自己的存在。于是我们一生都在寻找自己归属的群体,只因为我们为自己的独特所恐惧。
许多女性主义流派都难以摆脱本质主义的枷锁,甚至致力于主张两性根本上的分歧,沉浸在性别划分当中。什么是女人,女性在为平权做着斗争时缺失了对女性概念的宽容,这对女性运动几乎无影响,而这个灰色地带却是Maura这样的性少数者的地狱,她参与群体的平权活动,却根本不为这个群体所接受。借篝火边的控诉,她们说,男变性者接受的是随着阴茎而来的社会特权,握有话语权,不管变性与否,其特权地位和其自身的痛苦是无关的。世界各种平权运动,无非是少数者对多数者的呼喊,渴望被多数者所容纳。
这一季非常特别的一点,是加入了纳粹前夕的柏林之线,一个性倒错者的伊甸园,这条线牵扯的不只是Pfeffermans一家的前世今生,更是两厢对照。彼时,直到纳粹到来之前,这是一个包容的世界,人们大胆体验,拥抱自由,而80年后的美国,人们仍在身份认同上挣扎,更别说放眼世界。我们身上的枷锁存在了太长时间,以至于是否想要将其打碎,都成了一个问题。我是谁,因为我是谁所以我应该成为谁,成为谁所以我应该做什么,这一系列问号早在出生那一刻就被人打上了句号,这就是“自由意志”最想要拆解的本质的禁锢。
剧里有一种我一直在寻找的,无法被电影取代或者超越的电视的诗意。
拒绝本质主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