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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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政广，曾经的吉它演奏高手， 20岁，因受到特吕弗《四百击》的影响，成为了这位法国名导的超级影迷。为了成为特吕弗的助手，1981年他还特地前往巴黎，晃荡一年后返回日本，开始拍摄电影，最初只是尝试拍摄三级片。成名之后，小林政广得以独立创作电影，比较知名的有《爱欲温泉美肌》《完全饲育之女理发师之恋》等。

这部《违禁电影》（1998），他第二部独立创作的电影，完全追寻着法国“新浪潮”的足迹，叙事混杂，颠三倒四，却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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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俩男人对话基本靠吼。对于角色多面的跳跃性呈现，可谓达至一个癫狂境地。导演如此痴迷蒙太奇剪辑。与其说他崇拜特吕弗，我倒觉得他更倾心于戈达尔的反叙事，让人感觉闹心和乱糟糟。导演力求运用黑白影像的力量，呈现北海道的荒寂感，这是他创作的粘合之处，他希望把“新浪潮”的电影镜感，阐释北海道迥异的风情，那种空旷之下的悠远，故事只是其次。

准备退休的黑帮老混混小松（柄本明饰），与曾经的年轻警察（椎名桔平饰），性情迥异，分属黑白两道，在同一辆“皇冠”车上，开始了一路的大斗法。他们较真的同一件事，便是晴次的前妻彩子，晴次咬定她与小松有一腿。

小松辩解说，这个女人当年还是由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之后被你挖去，成为了你的妻子。问题是，成为晴次妻子后，彩子仍与小松藕断丝连，且不惜与晴次离婚。离婚后，彩子发现已怀有小松的孩子，不幸的是她难产死了。这次，两人终携手前往彩子的家乡凭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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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吵嚷不断，感觉北海道上空的云朵也是低垂沉重的。恼羞成怒的两人动辄拔枪相向，却被俩经过的愣头青当作拍黑帮电影。女孩问男友，谁在扮哈维·凯特尔。当她懵渣渣地上前探看，却发现小车打开的后备箱有一血迹斑斑的尸体，吓得跑回车里，两人一动不动。影片制造了一种惊悚的冷幽默感。本来的生死对头，这时收枪上车逃之夭夭。没一会，感觉不对劲，又调转车头，决定要杀人灭口。

没想到，这俩愣头青还坐在车内发呆，小伙急着要上厕所，女孩憋着也要去，都给他们用枪逮个正着，再分乘两部车前行。老不死的小松用枪顶着女孩，一路上，女孩却在聊昆汀·塔伦蒂落的《落水狗》，他们在比谁知道的多。

女孩逗趣地说你不要像活在炼狱里。老不死地冷笑地说我倒觉得你们学生就像活在炼狱里。而睛次押着小伙。临近黄昏，晴次暗讽老家伙是懦夫。这家伙最听不得人说他懦夫，说这让我想起电影《回到未来》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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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小松才是超级影迷。但眼下，被刺激的这厮，开枪先后杀了这俩愣头青。开枪之时，也就是黑幕拉开之际。在温泉泡澡，两人都产生了幻觉，一个是彩子沐浴的美好场景，一个是俩愣头青蹲在他们前面微笑。他们都后悔杀了人。但他们不就是希望杀人灭口吗。

其实，那具后备箱的尸体，是小松的弟弟。弟弟从小视他为楷模，渐渐发现这哥只是“三口组”的一个黑社会的混混，这对于富有正义感的弟弟来说无法忍受，争吵之际，这老家伙忍不住杀了弟弟。痛哭懊丧的小松说起《教父》2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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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野，寒风刺骨。老家伙负责安葬三具尸体，晴次则从彩子父母那抢回了彩子尸体。老家伙质问他为何不出席她的葬礼，劝其把彩子还给她父母。但晴次说她生前，从未为她做任何事，现在就想着好好把她安葬。诡异的是，安葬前，他还是枪杀了老家伙。

狂风呼号，晴次扛着赤裸的彩子，踽踽而行。影片无非是在制造一种人生悲伤的场境。更诡秘的是，这时，被埋的俩愣头青，竟然从雪坑里爬出来，女孩说我们结婚吧，好好生活。好的。而被枪杀的老家伙突然睁开眼，啊啊地叫唤。看来，老家伙和晴次都非真正的坏人，他们只是玩了一个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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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两家伙如同来时，一起坐同一辆车上返回，只是我们看不见他俩，显然，不再吵嚷了。这时，歌声突起，只有一句台词“那是部违禁电影”。电影就这样结束，好好地戏耍了观众一把。

影片的整体情境，几乎看不到外人（除了那俩愣头青），就好像置身于荒凉的外星球，只有这一对生死冤家，片中对白就像话外音，常常看不见人，只闻其声。人景不一，制造了一种人际疏离与隔膜的断裂感，这与影片的黑白基调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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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的闪回，往往是老家伙与晴次之间所争吵的一种述说情境，比如说到彩子的情事，晴次坚称我爱她，哪怕分手了我也爱她。老家伙则说我先认识她，我早就跟她好上了。这时，影片即闪回老家伙的妻子痛斥他的婚外情，以及彩子与晴次一起的无奈场景。所以，影片的叙事基本上靠这俩顽主一路斗法完成的。

柄本明在日本可谓家喻户晓，我一直比较讨厌他出演的角色。这演员天生有种无赖相，油腻，老痞子般，每个角色就像饰演他自己，并无伸缩性，一听他开口说话就反感。当然，导演让他出演一个日薄西山的黑社会老混混，也有其考虑，或者说形神兼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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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只信奉电影中的真实，对现实不感兴趣，而晴次说过：“我们要去一个叫天堂的远方。”这才是影片唯一的诗意。他们终而重归于好。人与人，不管黑道白道，抛开现实利益诉求和贪欲心，总归隐含着最基本的人性和情感。但人总是碍于现实之限，求生的意志也就变得千姿百态，又不免滑稽可笑。

总体上，《违禁电影》，如同借片中角色说道黑帮电影，可视作向“新浪潮”和“黑帮电影”的致敬之作。也罢，实验性电影，等同于违禁电影，这多少显现了导演一份日式“新浪潮”的心境。

2018.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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