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奥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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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歌舞地区：苏联年份：1964

简介：柴可夫斯基兄弟根据丹麦剧作家亨里克·赫茨的剧作《热内国王的女儿》改编创作了歌剧《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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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9-11-02

伊奥兰塔影评：如果你突然复明该怎么办？——马林斯基剧院观歌剧

如果你突然瞎了该怎么办？
盲人民谣歌者周云蓬给出的回答是一种群像式想象，“我要立即向我的女友提出分手，并祝她幸福”，“我要去杀人杀死我一生中最仇恨的人”，“我无所畏惧，吃泥土，喝阴沟里的水”……
冰岛精灵比约克在电影《黑暗中的舞者》里给出的回答是一种颇为伤感的知足常乐，“我已看过一切，我看过那些树，我看过青柳摇曳于风里；我也看过一个男人，死在他最好的朋友手里”，“ 我已看过一切，我看过黑暗，我看过小火花的光辉；我看过我想看的，我需要看的；我看过我想看的，我需要看的”。
立方房子里的伊奥兰塔公主（Princess Iolanta）却从未知晓黑暗和光明的区别，没听说过“瞎”、“阳光”、“蓝色绿色红色”这些关乎视觉的词汇。天生失明的她，被溺爱自己的国王父亲雷奈养在森林深处的深闺，被体贴的护士玛塔和严谨的门卫贝尔特朗小心地呵护，深信自己置身的这个世界本就是一片漆黑，而“双眼不过是用来流泪的”。

那么，如果你突然复明该怎么办？
这是柴可夫斯基歌剧《伊奥兰塔公主》（又译作《约兰塔》）提出并最终以通俗的合家欢方式解决的奇特问题。19世纪末，作曲家的弟弟莫德斯基(Modest)，改编了丹麦人亨里克•赫兹（Henrik Hertz）的剧作《雷奈国王的女儿》，柴可夫斯基谱曲后，1892年12月18日首演于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

100多年后的此刻，我置身10月初圣彼得堡的马林斯基剧院，外面大雨磅礴，夹杂着从克柳科夫运河（Kryukov Canal）渗出地面的水，糟蹋着沮丧的观众们那些形形色色的靴子。里面存衣放包后的俊男靓女又突然容光焕发，抖落雨滴后彷如优雅地迈入19世纪旧俄最后的贵族晚宴。我神色慌张地快步经过剧院外背街的一具被塑料布遮盖了大部分的身体，不知是不省人事了的醉鬼还是刚被黑帮处决的倒霉蛋——要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中，穷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杀死放高利贷老太婆的那栋楼，就在这条街上啊。票房前，我拿着信用卡、护照和订单号，还算顺利地换到了提前在网络上订好的票。其实之前由于粗心，我不幸把票订成了针对本国人的价格（才400卢布），在一切讲原则的国度，这本来将是一张废票，可感谢人类语言的巴别塔，票房的俄妈妈哪能跟我解释和沟通呢？于是我以一个“俄国人”的身份进去了，或许俄妈妈认为我来自他们国度那些俄语尚未完全普及的地区，比如乌兰乌德？
优雅始终不敌疲乏，正如理性很难敌过人性一般。入座后的观众，纷纷打起哈欠，糟糕的天气毁了人们对古典艺术的虔诚。

可当舞台上那神奇的立方体一旋转起，当斑驳的星星点点把舞台森林装扮成万花筒，观众却不但没被催眠，反而从感官上开始亢奋于这炫目的“装置艺术”。这般炫目灿烂的外在和舞台上伊奥兰塔公主幽闭黑暗的内里形成清晰对照。她教养良好，彬彬有礼，序幕过后，就与两位朋友和护士“愉快”地交谈着关于花花草草的客气话题，公主的高音与其他三人的中低音搭配适宜，跟随着光影，时而如小鸟在静谧的林间追逐嬉闹，时而如水仙在露水过后等待绽放。但视盲的双眸就如同展不开的翅膀，甚至这是一只从不知道翅膀是可以用来翱翔的小鸟。公主心理深处非常沮丧，尤其在以咏叙调（Arioso）唱出“双眼不过是用来流泪的”时，人们能轻易感受到公主的不安，以及对未来的一种模糊的不详之感。娇嫩孱弱甚至病歪歪是这个时刻的伊奥兰塔需要展现的特质，女高音演员涅特拉布柯不算晶莹透亮的嗓音恰巧吻合了这个特质，并有着随剧情演进而婉转的型塑可能。
父王雷奈是男低音，这让随之而来的个人忏悔部分具备了悲壮感，而几乎能以神父般的身份倾听其内心的哈奇亚医生，又是一把能与低音形成良好回路的浑厚男中音。雷奈王的咏叙调大义是“我做了什么孽啊，让宝贝女儿失去了光明，得了天下又能怎样”、“如果女儿能恢复光明，夺走我的财产、地位、国土甚至生命都在所不辞”云云。
开头的这番阴霾和沮丧，在柴可夫斯基身后的解读中，成为隐射作曲家压抑状态的有意安排。正如很多八卦都揣测的，柴可夫斯基一直深深掩饰着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作为保护膜的婚姻因此很失败，沮丧和极度不安中，他和弟弟（也即《伊奥兰塔公主》编剧）经常通信倾诉，并在自己的心灵避难所——妹妹的庄园——完成了不少作品。也或许基于此，弟弟莫德斯基才在剧本中将公主的居所置于森林。在与柏拉图式的精神恋人梅克夫人关系终结后（1890年），柴可夫斯基变得极端厌世，两次自杀未遂，同时创作出生命中最后的《胡桃夹子》、《伊奥兰塔公主》和《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

作曲家的状态却没影响这部“童话歌剧”往“大团圆”的童话走向。至少在那个年代，另类的刻薄的极端化批判性的“反童话”尚未出现。
对独在深闺的盲公主来说，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是沉睡的，是在童话中等待王子唤醒的。公主也预示到会有什么新东西到来，但毫无迎接改变、迎接爱情、迎接光明的准备。万一，只是万一，她突然看见了该怎么办？
和一切童话一样，这需要从一次天定的盲打误撞开始。就这样，勃艮第的公爵罗伯特和爵士渥戴蒙不小心进入了雷奈王深藏公主的森林。渥戴蒙更是不小心一睹公主芳容，并不顾公爵劝阻，进一步大胆地靠近公主。公爵认识雷奈王，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有误会和危险。确实，雷奈为防止女儿在洞悉原来世界不是黑暗之后悲痛欲绝，而严防任何走漏世界真相的声音，这其中最要提防的就是外来者。如发生让公主震惊的意外，那么这个外来者必须被处死。
剧本中，渥戴蒙是最年轻活泼的，自信能以热情改变世界；音乐中，这个角色是欢快的男高音，扮演者是全剧中音质最透亮的谢尔盖·斯科诺柯霍多夫。这个小伙两年前在莫斯科大剧院(Bolshoi)，因演绎穆索尔斯基歌剧《鲍里斯·戈多诺夫》而一鸣惊人，如今更是马林斯基剧院的珍宝。这把透亮的声音，足以洞穿森林中的迷雾，为公主带来异彩纷呈的世界，至少是听觉世界。
在一见钟情后的心跳和欲罢还羞的交错后，满腹的心头话儿还没来得及说出，渥戴蒙终于意识到公主是分不清花朵的颜色，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做“颜色”的。爱与痛同时袭来，一并在这荷尔蒙沸腾的年轻身躯上，激荡起一种“不管怎样，我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冲动责任。并以动听的咏叹调向罗伯特公爵坚定着自己的抉择。

偏偏这时，父王的医师有了让公主复明的可能方法。而洞悉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公主正万分惊恐，世界怎么是渥戴蒙描述的那个样？她本来熟悉的狭小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突然不真实起来。可与这世界突如其来的改变相比，被第一次换起“爱情”的她，最担心的是不能再听到渥戴蒙的声音。这个突然陌生的世界对她反而不重要，即便树叶是绿的、天是蓝的又怎样，她宁愿相信自己的黑色天地。
这给医师的手术带来了巨大麻烦，这需要公主意志力的完全配合。聪明的雷奈王装作恼羞成怒，逮捕并要按规矩处渥戴蒙死刑。几经公主苦求，父王答应，除非手术成功公主复明，否则渥戴蒙就得死。这种激将法，让本无视觉期待的公主有了配合治愈的坚定意志。恋人的信誓旦旦，从歌唱性本来就不错的咏叙调，发展到各自旋律优美又情绪激昂的咏叹调。
虽然这是必然的皆大欢喜，但原作者也非要加点小折腾，搅局者居然是渥戴蒙的好友——罗伯特公爵。于是，这个本可有可无的角色突然为全剧增加了乐趣。原来，罗伯特家里早在小时候就给他订过娃娃亲，而当初承诺的对方竟然就是雷奈王。按苛刻的君子一言，渥戴蒙自然要好事告吹，雷奈王也爱莫能助。可在这个剧本设置的十五世纪法国南部，人们竟有了婚姻自由，罗伯特自己心里早有归属——马蒂尔达。至于这个马蒂尔达是何人物？于故事于剧本毫无关系，是真正的可有可无，罗伯特大可简化为“我心里早有别人”。可歌剧为了强调罗伯特的重要性，更把全剧最最优美的咏叹调献给这个男中音，歌名就叫《谁能与我的马蒂尔达媲美？》

我有幸看到的这一场《伊奥兰塔公主》是马林斯基剧院第227届音乐季的揭幕大戏，次日的《圣彼得堡时报》更把这场演出盛誉为“马林斯基剧院又一次为伊奥兰塔唤醒了新生命”，认为这个剧院和它的老板、著名指挥杰吉耶夫，就是新时代的渥戴蒙，把柴可夫斯基这个不太为人所熟悉和传颂的作品雕琢出新的光泽。的确，《伊奥兰塔公主》与《胡桃夹子》都同样诞生于1892年，但《胡桃夹子》却成了作曲家最富声名的芭蕾舞剧，而《伊奥兰塔公主》却几乎沉睡了。其实，这部歌剧至少从旋律感上，应该是优于同时期那些著名的意大利歌剧，较为单调的宣叙调都经常具有歌唱性，毕竟柴可夫斯基是旋律之王。
这次“唤醒”更应得益于强大的舞台制作班底，来自波兰的艺术总监特列林斯基、斯诺伐克的美术指导库德里克卡、荷兰的灯光海因策都有着多年的舞台经验，特列林斯基本人就是华沙大剧院的艺术总监，库德里克卡贡献了的立方体创意，认为将公主软禁于黑森林比城堡要来得震撼和新鲜。而剧组中的视觉设计、舞蹈编排和文学顾问也全数是波兰班底，不少人都在舞台之外有着电影、电视、动画和视觉艺术的创作经验。
马林斯基并不是这个“伊奥兰塔”班底的首演，他们的闪耀开始于7月份的德国巴登巴登歌剧院，但马林斯基的雨夜，才是让他们状态达到顶峰，以至于唤醒了公主的时刻。

《阿列科》——被点燃的吉普赛红色

《伊奥兰塔公主》并不是当晚马林斯基剧院的惟一节目，上半场亮相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阿列科》。这两个半场从时间上来看颇不平均，虽然都是单幕，但老柴的显然长得多。同样的乐团和舞台制作班底，保证了《阿列科》的同等高质量。
作为一个关于吉普赛爱恨情仇的故事（由弗拉基米尔.丹琴科改编自普希金诗歌《吉普赛人》），它必然有着我们熟悉的你死我活的爆发性，所谓吉普赛情感浓度。时间的限制也让这种爆发来得更激烈，何况数量庞大的舞蹈演员早已让有限的舞台空间几近撑爆。开场不久，几拨不同的人陆续登场，把酒言欢，在女主角泽姆菲拉老爸回忆妻离子散悲痛往事和痛陈小三之恶不久，直来直去的吉普赛们就失控了，整个舞台打成一片，更像一场从造型到动作都颇为前卫的现代舞。
工业化的走道、酒桌前的空地，被灯光装点成紧张而酝酿危险的深红。一组组演员相互瞪着对方来回登场，随时准备来一次拳拳到骨的问候礼。如果这时迈克尔.杰克逊带着他的队伍前来，我也不会吃惊，会认为这是又一出《BAD》的Music Video。
阿列科作为泽姆菲拉的男人——对吉普赛来说还能定义为丈夫——从时间和唱段上并不显得突出，反倒是泽姆菲拉具备了较为丰富的角色背景和发展可能。与《伊奥兰塔公主》里的失明公主一样，泽姆菲拉也是一个受困的女性（都受困于男权社会），一个等待新人物到来以让生活激起巨大变故的女性。与伊奥兰塔不同的是，泽姆菲拉的改变是主动的、激进的、吉普赛式的。
“爱情像一只自由鸟儿”，从卡门开始，就没有男人能限制这个无国界游走部落的女子的身心。阿列科作为一个是这个群落的外来者，和所有不切实际的浪漫爱情传说一样，他居然来自上流社会，以为自己的阶级牺牲，就能融入吉普赛，能绑住泽姆菲拉的心。谁知“文化休克”即刻降临，酒席后的泽姆菲拉爱上了一个本族帅哥，再怎么装不羁，还是不如人家千百年不羁的本性。于是，一场西班牙式的偷情和私奔先行一步，中国传统剧目式的“杀荡妇除奸贼”随之到来。舞台上本已充斥的猩红被彻底点爆。
从人物内心历程和行为逻辑看来，阿列科不失为这出悲剧的主角，爱慕、追求、相好、嫉妒、杀戮，接着是高潮过后紧跟着的忏悔和被弃，吉普赛人虽也有占有欲也在乎心外幽情，但更排斥因嫉妒导致的失控，阿列科始终非我族类。
或许是节奏发展太快，迥异于传统歌剧，《阿列科》在1893年首演后，曾被批评“缺乏蓄势的张力和文本”，但这位批评家Geoffrey Norris同时也认为“无论如何，它有着压倒性的优点，我们对这位年轻作曲家的未来有着无限憧憬和期待”。
《阿列科》作为“最后一位浪漫主义音乐大师”拉赫玛尼诺夫在莫斯科音乐学院的毕业作品，与柴可夫斯基的《伊奥兰塔公主》都诞生于差不多同一个年份，但却与老柴的遗作《悲怆》更有交集：《阿列科》在莫斯科大剧院的首演（1893年5月9日，另说4月27日），老柴去了；而《悲怆》在同年10月16日到28日首演，拉赫玛尼诺夫很想去，但却必须跑到基辅去指挥自己的《阿列科》（10月18日到30日），未偿所愿。一个月后，柴可夫斯基去世，而拉赫玛尼诺夫声名鹊起。
看来100多年前的艺术家，在商业演出排期的指挥棒下，也不由自我啊。

Tips：
马林斯基剧院演出网上预定：http://www.mariinsky.ru/en/
注册后即可以国际信用卡购买，注意在选座位前，在舞台图上方的full rate打勾，更便宜的reduced rate只针对他们本国人或工作学习的外国人。我虽然订错还进去了，但不能保证都人人能这么幸运。
抄下订单号或打印订单，届时连同对应信用卡出示给票房（有时还需护照），换票。
存衣处一般都可租用小型望远镜（50-100卢布，存衣免费）。
和国内大部分剧院一样，如果场内空位较多，在中场休息时，有机会能换视野更好的座位。

莫斯科大剧院
在莫斯科大剧院（Bolshoi Theatre）也看了普契尼的《蝴蝶夫人》（600卢布，还有更低的400卢布），由于从来就没喜欢过这出剧，而且不像马林斯基那样现场打出英文字幕，所以基本上昏昏欲睡（倒头大睡倒是不好意思），除了第二幕那段普契尼所有咏叹调里最好听的（之一）《晴朗的一天》让人“惯性振奋”外。于是，也不存在什么感悟想要书写。
不识俄文、也没提前读图，导致很难分清哪个是大剧院哪个是小剧院(Maly Theatre)，大剧院左侧还有中央儿童剧院。好不容易找对了大剧院，又折腾好半天，才闹明白网上预订的换票点在左边那道门的票房。而即便正门进去也不是要前往的歌剧厅，而是交响乐厅，又得往右侧上楼梯，歌剧厅大楼才赫然于眼前。
Tips：
大剧院演出网上预订：http://www.bolshoi.ru/en/ （不像马林斯基那样还分国内外票价）
抄下订单号或打印订单，届时连同对应信用卡出示给票房（记住，在交响乐厅左侧小门进去，有时还需护照），换票。
存衣处一般都可租用小型望远镜（50-100卢布，存衣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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