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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蝙蝠侠诞生说起
1939年,蝙蝠侠首次登场于《侦探漫画》Detective Comics第27期中。由漫画家鲍勃·凯恩和比尔·芬格联合创作,他们结合蝙蝠、佐罗、吸血鬼、福尔摩斯诸多流行文化元素,使其拥有了“佐罗的双重身份与锄强扶弱的天性、福尔摩斯的冷静头脑与侦探才能、黑夜代言人德古拉制造恐惧的本领。”
起初的连载将蝙蝠侠所在城市设定成纽约,为了让漫画触及更广泛的读者群体,比尔·芬格在《蝙蝠侠》专刊当中将纽约改成哥谭市。“哥谭”Gotham City 这个名字来自19世纪美国人给纽约起的外号,意思是“愚人之城”。
美国在珍珠港事件后加入二战,蝙蝠侠漫画变成军队里热血青年们偏爱的放松读物。这一时期为了鼓舞前方将士士气,漫画故事设计过许多曾顺应时事的情节,例如让蝙蝠侠和罗宾前往欧洲支援盟军。
世界上第一部蝙蝠侠电影正诞生在这一期间。1943年,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出品了由15个黑白短片组成的电影《蝙蝠侠》,讲述蝙蝠侠与罗宾代表美国打败日本特工的故事,非常契合当时的社会政治风向。
影片主演刘易斯·威尔逊因此成为影史第一任蝙蝠侠的饰演者。
进入50年代后,美漫也迎来低谷期。由于战后现实的敌人消失,超级英雄渐渐失去昔日魅力。DC决定停刊大部分连载,只有三巨头相关系列得到保留,期间虽然出现了“蝙蝠侠联手超人”短暂地拯救了下滑的销量,整体仍难掩颓势。美漫的黄金时代结束了。
值得一提的是,五十年代后期科幻作品的兴起培养出大批科幻粉,蝙蝠侠漫画也不甘落后,赶时髦加入大量科幻元素。当然,这些荒诞不经的科幻故事,也只是让蝙蝠侠不断下滑的销量雪上加霜而已。
60年代初,受冷战背景下“拉盟友”思想的影响,超级英雄们开始组团打怪,蝙蝠侠成为了正义联盟的组织者之一。正义联盟开启了超级英雄组队时代,美漫自此进入白银时代。
也是这一时期,电视走进了美国千家万户,搭上新媒体的便车,电视漫画两开花,自然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二、蝙蝠侠电视首秀
让时间回溯到1963年。在《花花公子》创办人休·海夫纳的豪宅里,正在举办一个大趴体。其中放映了40年代的蝙蝠侠电影短片——当时这套短片在艺术院线重映,海夫纳也搞了一套拷贝来助兴——当时的来宾就有蝙蝠侠的创造者鲍勃·凯恩。这套片子虽然很粗糙简陋,但来宾们很喜欢。它是很烂没错啦,但烂到了搞笑的程度。当时在场的还有ABC电视台的高管,他从中得到了启发:何不制作一部蝙蝠侠电视剧呢?而且还要继续沿用这套短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风格
就这样,世界上第一部《蝙蝠侠》电视剧项目上马了。ABC委派威廉·多兹尔担任了这部剧的制作人。顺便一提的是,李小龙主演的《青蜂侠》也是由他担任制作人的,李小龙还曾经客串过蝙蝠侠!他还是好莱坞著名影星琼芳·登的前夫。不过糟糕的是,在此之前,他竟从未听说过蝙蝠侠这号人物!于是匆匆买了几本漫画恶补了一下,觉得漫画的剧情实在是太扯了(事实上,蝙蝠侠在当时已经开始了漫画转型)。他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把它拍成喜剧片。
亚当·韦斯特扮演蝙蝠侠(下图左),伯特·沃德扮演罗宾(下图右)。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版《蝙蝠侠》的确显得太过“卡通”:人物服装简直像置身大型cosplay现场,蝙蝠侠和罗宾像穿着卡通睡衣打击犯罪,场景简陋,道具粗糙,动作浮夸。蝙蝠侠也被塑造成了一位教育小观众要按时做功课、多吃蔬菜、多喝牛奶的“好好先生”。说它是一部儿童剧也一点不为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时很多电视节目是黑白的,而本剧为了主打“全彩”卖点,将服装和布景的色彩设计得特别突出,蝙蝠侠的衣服是浅紫色的,反派如小丑、谜语人也十分艳丽。
然而,正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这部剧在当时的观众看来,却是十分新奇有趣。1966年1月12日晚上7点半,《蝙蝠侠》首播,大获成功,顺利打进收视榜前十。更重要的是,它带动了一大堆周边产品的销售,蝙蝠侠漫画销量超越超人,成为DC最畅销系列。主演亚当·韦斯特也由此成为当红明星。
三、蝙蝠侠真人大银幕之旅
《蝙蝠侠》剧集的成功使得制作方乘热打铁,第一季拍竣之后两天就马上开拍电影版,仅仅花了6周就杀青,在1966年7月30日就上映了。
彼时,负责发行《蝙蝠侠》的还是20世纪福克斯(华纳直到1969年正式对DC收购完成)。
剧情讲述的是,一日蝙蝠侠和罗宾收到匿名电话求救,一艘游艇正遭遇险情,二人立刻变装前往。
电影中还出现了“大手笔”的蝙蝠直升机飞机
所过之处,警察们还会脱帽行注目礼(那时的老爷和警察关系是多么好啊!)。
可是,营救过程却出了问题,蝙蝠侠靠近游艇时,游艇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蝙蝠侠还遭遇到了一只鲨鱼袭击——这一幕,如今已成为经典搞笑梗。
原来,营救计划是反派的陷阱。蝙蝠侠的四位反派——企鹅人,小丑,谜语人和猫女,汇聚一堂,密谋干掉蝙蝠侠。彼时,小丑的人气还不是最高的,企鹅人占据了反派C位。
接下来,就是正反双方的斗智斗勇。反派决定绑架一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引诱蝙蝠侠自投罗网,而他们选择的目标,正是布鲁斯·韦恩。
猫女化身美艳记者凯特卡,用美人计色诱韦恩。
这一版的蝙蝠侠在面对美色诱惑时,显然缺乏自我控制,竟然真的“坠入爱河”。
而他也顺理成章,被绑架成功了编剧利用信息差制造笑料,反派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怎么也等不到蝙蝠侠前来“解救”布鲁斯·韦恩。我们的韦恩老爷自然也不是吃醋的,虽然被猫女美色所迷,但还是凭借着头脑和身手逃出了敌穴。
之后,蝙蝠侠和罗宾杀了个回马枪,想要营救被“绑架”的凯特卡女士。却不料这次反派们棋高一着,给蝙蝠侠留了个“大礼包”。然后,就出现了蝙蝠侠举着炸弹满街跑的又一搞笑场面。
影片的高潮决战,反派们发明了一种脱水机。被射中后,人会瞬间脱水,但并不会死去,而是变为一团橡皮泥,在注水又会重新复活。之后,反派们袭击了联合国大厦(不用纠结为什么联合国大厦可以被如此轻易闯入)。并用脱水机绑架了各国政要首脑。
随后,蝙蝠侠和罗宾追至潜艇,与反派们展开大决战。就是这个场面嘛,怎么看怎么滑稽。
打斗时,还配上了卡通字幕特效结果自然毫不意外,蝙蝠侠与罗宾大获全胜,反派们被全部击败。
可怜的老爷,在看到自己“真爱”是反派猫女后,那个伤心啊······终究还是错付了。
影片最后,蝙蝠侠和罗宾成功复原了被脱水后的各国政要。
不过,这些“复活”后的政要们,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吵架。
如果说,1966版《蝙蝠侠》有什么深刻的地方就在于此,它无伤大雅地嘲讽了一把联合国。里面的各国政要,他们永远只会做一件事,就是吵架,被反派脱水时毫无反应,复原后继续吵架,除了吵架外,他们甚至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能。国与国的冲突贯穿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无论历史纠葛还是现实利益都太过复杂,想要在联合国的会议桌上解决,结果必然是鸡同鸭讲。
四、从真人卡通到黑暗骑士
在制作三季之后,《蝙蝠侠》对观众的吸引力也不断减弱,这是市场的必然规律,如果你不能持续为观众带来新鲜感,一定会被市场抛弃。虽然剧集后期加入了蝙蝠女角色,稍稍挽回了颓势,但仍阻止不了其下滑的命运。造成剧版《蝙蝠侠》退场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本剧的制作成本一直居高不下,虽然他的特效在今天看来十分简陋,但在当时,这样的布景对于电视剧来说,其实很烧钱。所以,虽然《蝙蝠侠》的收视还没有低到被观众唾弃的地步,但在昂贵的成本面前,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1968年,《蝙蝠侠》剧集被砍。第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真人版蝙蝠侠就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虽然,亚当·韦斯特版蝙蝠侠收山了。但他留下的影响却是深远的,DC编辑们不得不花费很大气力去涂抹掉人们心目中那个逗比蝙蝠侠。
这一过程的完成直到1986年,美漫大神弗兰克·米勒创作连载《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这部美漫史上的封神之作,终于成功让蝙蝠侠翻身,重回人气巅峰。此后,苦逼黑暗反社会的蝙蝠侠就成了DC的金字招牌和销量担当。
次年,一位叫蒂姆·伯顿的年轻导演被华纳高层相中,任命他为真人版《蝙蝠侠》的导演
再往后的故事,我们都十分熟悉了。
1989年,蒂姆·伯顿版《蝙蝠侠》上映,主演是迈克尔·基顿。伯顿赋予了蝙蝠侠古典哥特的气质。市场反响极佳,以4.1亿美元全球票房的战绩高居当年第二。
1992年,伯顿推出续作《蝙蝠侠归来》,比之前作,更为黑暗阴郁。但由于票房未达预期,招来了华纳高层的不满,他们认为是影片“过于黑暗”导致的,并撤换了蒂姆·伯顿。迈克尔·基顿也随之推出。
1995年,《永远的蝙蝠侠》走起了欢乐搞笑路线,得益于伯顿前两部《蝙蝠侠》打下的基础,影片仍收获了3.3亿票房。然而,执迷不悟的华纳却认为依然是影片“不够娱乐”导致的,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1997年推出了《蝙蝠侠与罗宾》,追加了几千美元的预算,请来全明星阵容,打造了这部“蝙蝠侠真人电影的耻辱”,也成了主演乔治·克鲁尼一生的痛。
《蝙蝠侠与罗宾》的惨败让蝙蝠侠真人电影被雪藏了七年,直至诺兰版“蝙蝠侠三部曲”才重见天日,并将超英电影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之后,在漫威电影宇宙的影响下,DC拓展宇宙展开。2016年,扎克·施耐德导演的《蝙蝠侠大战超人》上映,蝙超大战首度在大银幕上上演。本·阿弗莱克扮演了影史最贴近漫画形象的蝙蝠侠。然而,由于华纳DC拓展宇宙布局失败,原定本·阿弗莱克版蝙蝠侠的独立电影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正在影院上映的《新蝙蝠侠》。如果说蒂姆·伯顿为蝙蝠侠注入哥特气质,诺兰为蝙蝠侠带来现实质感,那么,马特·里夫斯则是用黑色电影的方式重新包装了这个古老的银幕形象,使得这一版蝙蝠侠成为“穿着蝙蝠侠制服的侦探”。
迈克尔·基顿、方·基默、乔治·克鲁尼、克里斯蒂安·贝尔、本·阿弗莱克直到最近的罗伯特·帕丁森,成了人们如数家珍的六代蝙蝠侠。
蝙蝠侠在一次次的旧瓶装新酒中,从初登场时的真人卡通,完成了“黑暗骑士”的蜕变。
而当初,那个第一次让蝙蝠侠真人形象走入千家万户的亚当·韦斯特版蝙蝠侠,也只有在搞笑表情包里才偶然一见了。
回看1966版《蝙蝠侠》,尽管它早已远离今天人们的审美,但不妨碍它成为另一重意义上的经典,它的俗气和滑稽是被时代所允许的,它是蝙蝠侠历史上一种独特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