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穷路 第一季

有剧透啊有剧透。

大概一个月前吧，翻IMDB的时候看到首页Explore what's streaming 首位推荐一个叫Schitt's Creek的剧，分数八点几，算是相当高分了。看着朴素的海报封面，我当时还挺纳闷，这新剧么？怎么从来没在豆瓣电影首页上看见过？也没听谁吹爆过呀？点进去看了看剧照和预告，一股浓郁的“便宜”网剧气息——于是“明白”了为什么豆瓣或者各种大牌影视公众号都没有推送过——不太值得花时间看的样子。关上IMDB页面，豆瓣条目都没有去搜索，就把这剧抛之脑后了。

不是当时的截图，示意一下

再次听说Schitt's Creek的时候，就是看到艾美奖相关新闻了。这么多奖？真的嘛？我错过了什么吗？是不是要考虑尝试几集啊？

想起几个月前开始看Ramy也是这样。要不是Ramy的男主角凭借第一季的表演拿了个金球奖，我根本不知道剧的存在。他得了奖，我才去看了他的剧，我作为观众也太势利了。

现在，看完了Schitt's Creek第一季我才意识到，这种势利真心要不得啊！

刚打开视频，就被精良的画面惊呆了。这跟IMDB上像素低得像是非智能手机拍出来的海报、剧照根本不是同一个剧好嘛！随便截几张最后一集的：

调色、打光、服饰、道具、场景、化妆等等，都很标准啊，能看出来制作团队很用心、很考究，不逊于美国主流电视台播出的演员贵、制作也贵的剧。

（所以这剧是不是主要输在宣发上了。。。）

如果说画面品质吸引我多看几眼，不要那么快就弃剧，那么说服我耐心看下去的还是剧情。第一季剧情很简单，展开也比较慢。主要就是说原本富可敌国的Rose一家，商人爸爸Johnny，似乎没有固定工作的儿子David和女儿Alexis，以及过气的电视剧明星妈妈Moira，因为税务问题破产。爸爸和儿子早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买下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镇（“西特家湾”），全家人不得不拖着仅剩的一点个人物品，“逃到”这个小镇上生存下去。小镇虽然贫穷，但民风淳朴，然而Rose一家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这剧情听上去是不是太。。。普通了？排除我的写作能力因素，确实，听上去比较平淡，连一个像Ramy 那样思考人生并且不断纠结不断遭遇戏剧冲突的人物都没有。这部剧既不像Everybody Loves Raymond和That ’70s Show那样，在家庭成员内部矛盾上做文章，家人在斗嘴的过程中金句频出；也没有像Modern Family那样把种族、文化差异、性取向、刻板印象等等自带#符号的主题作为看点，从第一集开始就成为观众喜闻乐见的伪纪录片；更没有Mom或者The Big Bang Theory那种伶牙俐齿到几乎每句话都要么真相要么社会的主要角色，但是，第一季看完了我已经准备要接下去看第二季，并且打算追完剩余所有。最主要原因，就是主创人员选择了一种“笑不笑由你”的表达方式。

刚开始看的时候，总觉得这剧哪里不太对劲。努力的琢磨过了，才发觉不是不对劲，而是它跟我已经习惯的喜剧太不一样了：

1. 作为明确归在“喜剧类”的剧来说，它太安静了。由于不是情景喜剧，所以没有提醒屏幕外观众“一起笑吧”的哄堂大笑，同时也鲜有背景音乐，类似Desperate Housewives那种贯穿全剧能烘托幽默气氛又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这部剧里也很难听到；甚至所有的室内对话几乎没有环境噪音，演员的对白清晰得好像人物就站在你面前。

2. 作为拍摄手法跟Modern Family非常相似的剧来说，它很像伪纪录片但没有角色看镜头，也就是说，没有角色会用眼神提示观众，“这里是个笑点”。

我看过的喜剧类美剧中，非情景喜剧类的很少。前文提到的那几部，再加上经典中的经典，Friends和Will & Grace，都是现场观众动不动就笑得难以自持的情景喜剧。虽说这些剧的笑点基本上都货真价实，但现场观众的笑声也确实起到了提醒非现场观众和提升笑点浓度的作用。经受了一部又一部的情景喜剧熏陶，我从来没想过没有观众笑声、极少背景音乐的电视喜剧会是什么样。2009年Modern Family横空出世，彼时还未看过英版或美版Office的我对这种伪纪录片方式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去掉了现场笑声，但角色时不时带着富有深意的表情看镜头， “此处应有笑声”的提醒作用在我这里依然管用。

所以，在遇到Schitt’s Creek之前，到底有多少次我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掉头，是因为发自内心的被逗乐，还是因为被别的因素提醒了，“你该笑了”？无法考证了。Schitt’s Creek之所以会让部分观众感到尴尬、无聊甚至没意思，可能就是因为它抛弃了常见的喜剧表达方式，去除了示意笑点的工具，观众必须要像看剧情剧那样集中注意力，听角色说话，看演员表演，关注故事本身。尽管这部剧跟Ramy或者Atlanta这种带有明显喜剧成分偏重剧情的类型比较起来，故事情节平缓了很多（至少第一季是这样），但观众在看这部剧的时候，好笑不好笑，各人的大脑可以不受干扰，自行分辨。

关于Rose一家人

刚看第一季，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会揭露谁的阴暗面，先就已经看到的部分写一些吧。

这是我在北美剧里面看到过的家庭关系最和谐、平均善良值最高的一家有钱人了。很难想象可能比Rose家更有钱的Succession一家子落到如此田地的时候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Rose家爸爸妈妈结婚多年，感情超好。从他们的职业生涯来看，各自身边应该都会有很多诱惑，但看上去应该两人一直都对对方很忠诚。爸爸跟孩子说话的时候经常把“你妈妈”挂在嘴边，而妈妈以行动证明，爸爸是自己的精神支柱。两人跟孩子之间也没有什么悲剧“情结”之类的问题，重要话题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谈，尽管女儿的中间名谁都不记得，但搞好亲子关系居然是两位大人这把年纪也会关心的议题。兄妹关系也很直来直去，两人都用挖苦讽刺嘴上不饶人的方式关心着对方，对父母的态度上基本上也保持一致——大多数时候都“懒得理你们”。他们一家对小镇的态度与其说是有钱人的高高在上，倒不如说是默认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处事方式。他们的确是见多识广的城里人，但还没有冷漠到乡下人的真心和热情感动不了的地步。

大概从第四集开始，我渐渐明白了，这不是一部帮助下饭的爆笑剧，而是一部需要细细看，慢慢品的家庭剧。冲着中老年人热情似火、角色扮演说来就来的爱情，我也要追下去。

最后提一句父子档主创中的爸爸，Eugene Levy大爷。第一次看他的戏，还是1984年的Splash。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疯狂科学家啊，绑着石膏也要“揭穿”美人鱼的真面目！没想到再次看他的表演，竟然是30年后的Schitt's Creek了。大爷优雅的老了，在剧中多以白衬衫搭配各色西服的形象出现，银灰色的头发除了睡觉之外时刻保持一丝不乱的状态，举手投足都像是有文化的成功商人，有种特别的帅气呢。

Splash工作照，左一

Schitt's Creek截图，浓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