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员

评分：

6.0 还行

分类：剧情悬疑家庭地区：伊朗年份：2016

简介：尹麦德（沙哈布·侯赛尼 Shahab Hosseini 饰）是学校里教授文学的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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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2-24

推销员影评：尊严、爱与悲悯

阿斯哈·法哈迪的《推销员》（2016），夺得奥斯
卡最佳外语片奖之后，引发更多的关注。影片最大
的亮点，在于借男女主人公排演阿瑟·米勒的《推
销员之死》，生动诠释了这对夫妻在经历了不堪事
件后的迥异心态及做法，看似微妙，其实凛冽，既
让人看到了伊朗社会正处于一个新旧嬗变的事实，
又见证了变故之后人性的普遍状态。

导演说过，现在的伊朗社会，与上个世纪40年代的
纽约很象。《推销员之死》的花甲推销员威利终其
一生进行“美国梦”的推销，最终却不得不以自杀
告终，欲让爱妻琳达及家人得到那点可怜的保险赔
偿金。美国梦的破灭，其实也是人性的破灭。

我想，一定有人问，影片所发生的事，看似与《推
销员之死》毫无关联，又为何要强塞进入。其实，
影片的巧妙也正在这里，当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扯在一起，正好形成反差对比，继而有了非同寻常
的功效。身为文学老师的艾马德（沙哈布·候赛因
饰），酷爱戏剧，与妻子拉娜（塔兰涅·阿里多斯
蒂饰）共同参与了《推销员之死》的话剧排练，且
是威利与琳达两位角色的主演。

本来排演中出现的小事都是在小角色上如萨姆拉饰
演的妓女，因有同事嬉戏嘲笑，让她生气中途退出
。萨姆拉每天带着小儿子萨德拉到剧场，她在排练
，儿子就在剧院独自玩耍。《推销员之死》的剧中
演绎与排练所引起的小小风波，正悄悄并行上演。
影片这种精心设置多少是要冒点风险的，因为太多
和太少，都会影响影片主设情节的份量，幸而导演
是建构剧情片的行家，毫无隔膜感，并不令人生厌。

影片开始即让人进入紧张悬念的模式，让我想起俄
罗斯影片《危楼愚夫》（2015），幸而不是朝那种
一根筋方向发展。影片的主角艾马德所住的公寓，
因为旁边起高楼，即将面临倒塌，摇摇欲坠中，半
夜全楼人吓得倾巢跑出。接着，他在剧场同事博巴
克的关照下，与妻子拉娜一同搬到一处公寓。他们
发现公寓一间房仍有前租客的东西，且是一个性工
作者。

刚搬来没几天，拉娜在沐浴时，听到门铃声，以为
丈夫回来了，就开了门，然后自顾沐浴去了，没想
到等艾马德回来，却看到满地血迹，妻子被人送到
了医院急救，幸而无大碍。当妻子返回家中，她自
然沉浸于巨大的惊恐阴影之中，丈夫询问她有没有
遭受性侵，她说没有，只是感觉人有进来就摔晕了。

但发生的这次准“猥亵”事件后，夫妻二人心里变
化是显而易见的。妻子怕独自呆在屋里，她宁愿站
在屋外的阳台上。而丈夫则执意要寻查下去，找出
真凶，他要带她一起去警察局，但妻子不愿意。她
不愿意面对警察再说这件事，她只想早早忘掉。但
艾马德是不会善甘罢休的。他甚至把对妻子的不满
迁怒到了教学与排戏中。

想想，事件之前的艾马德看起来非常平和和谦让。
有次跟学生阿米德一同打的，一位跟他坐在一起的
女士要求的士司机停下，她要求坐在前面。当学生
阿米德提起这件事，身为老师的艾马德说这不算什
么污辱，也许那位女士以前曾遭受过类似的不快。
但妻子发生不堪事件后，他的心态完全起了变化，
对于学生总是吹毛求疵，甚至要没收学生的手机。
学生看他的眼光也越发怪异。

他甚至指责热心同事博巴克，并在飙戏中私自加
入台词对其辱骂，惹得博巴克事后对他说，你如
果再这样对我，我可饶不了你。但艾马德责怪博
巴克当时介绍房子为何不事先告知这房间住着一
个性工作者，一想起这张床接待了那么多男人，
他就感到恶心。但博巴克觉得以前的人与事跟你
半毛关系都没有，是你想多了。

那天排戏后，拉娜带着萨姆拉的小儿子萨德拉回
家，给他做了意大利面。正用餐时，艾马德说你
哪来的钱去买面，她说柜子里的钱。他说那不是
我的钱，是那男人留下的，这面我们不吃。这让
拉娜好伤心。艾马德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让我们
忘掉这事，但总是阴魂不散，挥之不去。

终于，他通过学生的关系，找到了遗弃小货车的
车主，一个面包店的小伙马吉德。艾马德借拉货
之名，邀他帮忙送货。艾马德特地选在自己快要
倒塌的老房子。但那天去的却是马吉德的岳父。
当艾马德郑重其事地提出这件事后，老头说自己
有心脏病，让我回去问下马吉德，这孩子应该不
会做件事，他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将跟我的
女儿结婚，他们正在置办新婚礼品。

但艾马德感觉到老头的眼神的蹊跷，就让他脱下
鞋子，老头当然不肯，但在艾马德强势威逼下，
老头脱下鞋袜，果然，老头的右脚打了绷带。水
落石出，真相大白，老头只得如实告知，说以前
住的那个女人让他过去，但一直没空，等他那天
去的时候，喝多了点酒，还以为她住在那，但他
说并不知道沐浴的是个女人，他也没做什么，听
到惊叫声，他就吓跑了，也不知脚是怎么划伤的。

老头的叙述，显然让艾马德极不满意。他愤怒的
推他入柜，锁了起来。当他演完话剧后，匆匆赶
回。拉娜感觉到他的异样，就跟着过来。等艾马
德拉开柜子，奄奄一息的老头倒下，这让拉娜揪
心。她劝艾马德放他回家，不要再折腾，但艾马
德不愿。吵嚷中，老头心脏病突发。他们找到药
品，老头缓过气来。

老头最怕的是艾马德声称要让他家人过来说这事
。但这次他的家人真的赶过来，胖胖的老伴喘着
粗气边上楼边说老头你挺一挺，你是我的一切。
女儿跟着男友马吉德先上来，抱着父亲，看到父
亲被救过来，高兴不已，艾马德却不依不饶，他
要跟老头再算一账，拉他进到小房间，给他留下
的钱，并打了他一巴掌。

被打懵的老头一出来，人就变了味，家人感觉到
异样，连忙背他下去，可在楼梯上老头就晕了过
去。等急救车过来，老头可能就没气了。拉娜之
前说过你如果不放他（老头）走，我们就没法过
下去。这事闹到这个地步，艾马德为了自己所谓
男人的尊严，掐死到底，结果却让妻子离他远去
。因为妻子只想早早忘记这事，更不想因为这事
造成什么恶行恶果。

显然，丈夫艾马德的复仇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这关乎良知、道德与法律，哪一点都让美丽的妻
子无法承受。保有尊严还是尽快忘掉，这同样是
一个涉及尊严的话题。艾马德的维护尊严更多的
是一个男人的自私所致，更多的尊重应当是建立
在爱与悲悯基础上，这一点无疑拉娜的选择是正
确的。

从法律角度来说，老头最多也只是个准猥亵，并
未给她造成实质性地伤害，当然，这也触及了法
律和道德底线。只是说拉娜选择了宽恕，这也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影片对于人性的多重阐释有其独到的视角，老头
找妓女寻求刺激，却无妨他对于家人的爱，从他
恐惧艾马德给他家人打电话可见一斑，可以说他
万般后悔。而家人对于老头的爱更是深重，但这
些却没能引发艾马德的同情心，反而被自己的仇
恨蒙蔽了双眼，继而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艾
马德在放弃寻求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后，注定宽恕
便不再可能，发誓忘记也只是嘴上说说。这说明
，在伊朗这样的社会，即便看起来体面的知识分
子，最终也不能免“俗”。

影片堆砌了伊朗现实诸元素，物质层面的大兴土
木，智能化趋势，以及精神层面的个性解放，但
无一例外的都受到传统习惯势力的牵绊和左右，
男权社会的印记又一次得到了刻骨的深化和明证
。生活是一张网，如同蛛网的人生，一旦风吹草
动，总是让人难以动弹和喘息。

另外，影片对于邻居与同事学生之间的关系，也
极为生动，如邻居的多嘴多舌，同事关心的眼光
及问询，学生的嬉戏与沉默，寥寥几笔，如素描
那样活灵活现。这是大师笔法，见真功夫。戏中
戏与电影剧情齐头并进，恰到好处，可谓精妙至
极。如此说来，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也属正常
，无疑是一部综合性指标上都极为出彩的作品。

或者说，《地雷区》《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
》《托尼·厄德曼》如若获奖，也属正常，各有所
长，水平相当，但从综合性上说，还是《推销员》
略胜一筹。这固然有政治上的考量，但哪部电影或
者哪部文学艺术作品又能绕开或完全与政治绝缘呢
，没有可能。或者说，艺术本身就包含政治元素。
现实性即人性，皆包含政治因子，所以说政治影响
电影并非一句简单的褒贬，也不会削弱作品本身的
艺术性。

简单地说，艺术中的政治性，如同一个人身置于现
实世界的事实，更遑论一部作品。这让我想起女导
演莱尼·里芬斯塔尔执导的《意志的胜利》（1935
），即便在当年法西斯疯魔下的德国，我们还是看
到影片本身的艺术性，并自此成为此类纪录片的典
范之作。当然这是政治过激的例子，更多的是平淡
的现实本身演绎，只是说如何表现才更有艺术魅力
，这才是作品的关键点所在。
2017、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