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そこにいる僕 / now and then, here and there,这是《此时此地的我》的日、英原名,我始终认为中文的译名强调的是“在这里”,日文强调的是“在那里”,英文强调的则是“此时彼时在此处彼处的摇摆状态”。这又是一个现实的少年被带到异世界的故事,所以那其实因为是“生活在别处”的故事,所有的存在感和价值都被架空,人如同蝼蚁,生不如死。
说到异世界,最早我们可以联想到《尼罗河女儿》,那里也许有一份爱情在等待着你;又或者,我们会记起《十二国记》,那个只会制造贫乏的人际关系的女孩最终在异世界里散发出女皇的光彩。但是这里的修,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空喊着:“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这种陈词滥调,手拿一根木棍抱定“不杀”的理想,不断被殴打得鲜血淋漓,却从来没有过生命的危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和经过艰苦军事训练的拿布卡打成平手,甚至救他一命,每到关键时刻总会出现在女主角的身边,向反派角色举起正义的大棒。这个人物,其实只是一个过客,在那个异世界里面,其实一点也不真实。
而那个面瘫少女拉拉璐也是过客,虽然她是世界争夺的中心,虽然最后她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世界。她其实不是人类,只是一种绝望悲凉的观察者,看透一切,所以才会“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在毁灭之前还在拼命抚养孩子。其实她是理解的,曾经她也是感动过的,但是现在不会了,她已经成为一种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无动于衷的神。神的作用一向是消极的不作为,看着就行了,最后的结果见证了就可以了。什么“这一回轮到我了”什么的,其实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这种牺牲要来干什么呢?本来就是不想因为人类的索取而使自己衰弱,拉拉露的力量虽然是生命之水,但是其实并不能给世界带来什么改变,洪水冲走一切生命,一切不过从头再来,这个和毁灭世界本来就是同一的,所以又是何必?其实她只要发发火,就是滔天洪水,世界崩溃,所以不管到哪里都绝对安全,但是就是有人会热血的冲到她的面前来保护她,做女神的圣斗士。片子的结尾,是修和女神坐在一起看夕阳,但现在想起来,那其实是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世界:一个消失了,一个回去了。
留下来的才是承受者。这也许本来并不是莎拉的世界,她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倒霉,长得和拉拉璐有点像。原本有父母疼爱同伴陪伴的日子,突然变成了劫掠、关押、强暴、逃亡、昏死于沙漠、怀孕……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承受了如此之多的痛苦,不绝望才有鬼了。拯救她的并不是修的盲目乐天,也不是拉拉璐的冷眼旁观,而是西斯的温情宽慰。虽然说西斯的非暴力不抵抗绥靖了侵略者,放任了内部的仇恨心里不加疏导,使她最后死于自己的同伴之手,但是她的遗言毕竟是,不管对什么人有仇恨,都不要恨孩子,它并不是为了让你恨它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西斯的话到这里为止了,我想也许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用来爱的,和它一起欢笑、分享生活的种种。莎拉就是体会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露出这样释然的微笑吧?
其他的人都是不自由的。哈姆德在征服世界的奢望中无法自拔,身形日渐猥琐;阿贝里亚沉迷于过去的哈姆德的光辉,被迫地效忠着;拿布卡用“回家”的谎言欺骗着自己,不断杀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安然对自己说晚安。只有在那洪水来临的时候,那个制造了莎拉腹中婴儿的士兵因为举起了洪流中遇险的孩子,所以他可以安然在洪水中漂流至死。
剩下的就都是战争无谓的炮灰。煎熬着的也好,扭曲了的也好,在拉拉璐看来是蝼蚁般的存在,在历史看来,是必然要被忽略的数字,在我们看来,则是生活在别处的一段巨大的悲伤。
用最青春的年纪,讲最残酷的寓言。这就是大地丙太郎带给我们的故事,不再有疯狂的搞笑和无厘头的花絮,干净得几乎听不到人们内心独白的声音。这是一个人们麻木到无法思考的年代,是孩子们穿着军装嘲笑着他人的幼齿却遗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的年代,就像那巨大烟囱映衬下的衰败斜阳,缓慢西沉,直到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