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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在天上飞。我总觉得,如果这个场景发生在中国,飞翔在天空的是一头猪。
符号意味着宏伟的命题。在中国,这个宏大的命题屡次以「猪」的形象出现,猪代表了这个膨胀的国家中,城市和乡村,理想和现实的对立。
我们在城市里找猪,想象中已经找到了几百万只。
The pigs in the river, don't be ashamed of you.
猪不必考虑生死的意义,死亡便是它诞生的原因。但白鲸很困惑,它们以搁浅在岸边为代价探索空间的边界,有时也游弋在天空。
符号是表象,但当实体也在以表象的形式呈现时,符号就成了唯一的精神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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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看导演的处女座,通常处女座是一位优秀导演对影响艺术想象力淋漓尽致的体现,接下来电影的表达手法会日趋成熟可靠,也同时会慢慢走向平庸。这部电影我也很有好感,不过并不是因为其中的符号拼贴技巧——论及拼贴和隐喻的玩法,《遗忘诗行》不及《路边野餐》,但这部电影有趣的地方,在于他在一种特殊的语境下讨论生死命题,就具有了可感的参考价值,同时不失优雅。
具体一点说,就是世俗能否超越生死。在《遗忘诗行》中,这个切面是社会运动。政治议题是大部分导演都没有能力去表达的,但凡试图去挑战这个命题的,小部分把自己的思维方式锁定在二元价值观的对立上,而大部分导演则把讨论的主体投机取巧的转换到传统电影的话语领地中。
比如为很多人所津津乐道的《出租车司机》就是一部这样的电影,要知道这部电影没有讨论任何新鲜的东西,思维也被庸俗的锁定在「人性」「真相」「自由」的层面。一部从任何角度看都必然是一部爆米花电影的平庸作品,因为广电的追捧,变成了韩国电影产业的代表作。但很显然《出租车司机》无法代表韩国电影的最高水准,这部电影就像当年中国电影冲击奥斯卡一样,是一部谄媚的,为了证明本土电影产业崛起,向美国电影市场的献祭。
这么多年来,韩国电影一直亦步亦趋,邯郸学步般效仿好莱坞,诚恳的说,韩国电影的发展要很大程度归功于此,但于此同时,韩国电影依然无法在流水线的成功之外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内核,这么多年来,电影一直在讨论着初级的消费话题。《出租车司机》和《战狼》一样,都在从各自被允许角度临摹好莱坞,从这点上说,两部电影没有哪一部更好,也没有哪一部更差。但有趣的是两部电影都在中国取得了同样的成功,这很现实。国人不存在政治思辨的基本经验,政治卖点就像80年代录像厅里的香港三级片般粗糙而直白,肆意调笑。
当你在沙漠中的时候,你不会在乎一杯水是不是混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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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部看过的伊朗导演的作品是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也同样讨论了生死的命题。但《樱桃的滋味》更接近于哲学探讨,风格也相对素雅。而《遗忘诗行》则会让你在观影的过程中享受到智力游戏的趣味。他对于生死的探讨相对具体。生死能否超越世俗。政治枪炮出生证明可以掩埋真实,掩埋名字,掩埋记忆,但是死亡本身必须被尊重。在死亡面前,那些渺小的终将化为尘埃。
东方和西方对于死亡的观念是不同的:在西方,死亡是对人生的一次沉重审判;而在东方,死亡是一次新生。东方思维有着对世俗的轮回观念,这在精神意义上是更为超脱的,然而对于普通人的生活,这种思维方式未免犬儒,也缺乏指导意义。人的行为应当在当下被评判,而非寄托于「天道轮回」——虽然显得不是很超脱,但是对于现实生活,也许这样更具有威慑力。
博尔赫斯写过《永生》。他告诉你,你若想要面对永生,就要认同人生是悲苦和冗长的苦行。这部电影说的大概也是这么回事。
但我宁愿一切都发声在当下。我宁愿把此刻当做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