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 第三季

（我觉得有剧透）

看完《暗黑》，我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做梦都是无限循环，所以来讨论点老生常谈的东西，希冀于以此让它从我的梦里消失（毕竟睡眠质量不好）。

在我从第一季看到第二季的前几集的过程中，我脑子里一直循环着一句话，“凡事皆有关联”。从最开始的米凯尔回到1986成为米可，到乌利希回到1953希望打死黑尔格，再到克劳迪娅希望阻止父亲的死亡却亲手造就了这一切，可以说，我的观影过程就是对“凡事皆有关联”体会得越来越深的过程（以至于到后面我可以通过人物的未来版推测剧情走向）。“过去影响未来，未来也在影响着过去”，随着剧情的展开逐渐清晰、明白。当时间是线性的时候，因果的先后顺序是分明的，但当时间变成首尾相连的莫比乌斯环，因果就合为一体，成为整体。在当我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我又想起两年前看的《永恒的终结》。我发现之所以我当时觉得《永恒的终结》总好像有点不通，是因为它的侧重点其实在于不留恋过去，而不是对因和果的探讨，于是导致了《永恒的终结》里用了一个逻辑上非常牵强的结尾。

但是如果因果是统一的，那么我们还能把这些看似不同的事件分割开来吗？在线性的时间里，因果统一只会存在于同一样事物或事件里。在因果统一的情况下，A和B必然是一个整体，不然就一定会有先后次序，时间会将A和B分开，使它们成为不同的事物或事件。但在环形时间里，由于因果天然地统一了，于是导致A和B到头来必定属于同一个整体，它们在整体内部不断地互为因果，因而实现统一。那我们是否可以说，其实在环形的时间里，并没有分立的“事件”，而只有一个“整体”？如果我用这个逻辑去解释剧里反复出现的台词“我们都只是这个无限整体中的一小部分”，是否能够解释得通？

在我看到亚当说只要毁了两个世界孕育的结晶，即他以为的源头，循环就可以结束的时候，我心凉了半截，拼命祈祷千万不要是这样解决的。还好编剧没让我失望，没在这种地方烂尾。这部剧最让我惊艳的地方之一，在于它从始至终贯穿着因果统一的概念。处在这个因果统一的整体之中的个体没有能力打破这个始终统一的因果关系，不然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原本以为就要一黑到底，无限循环，结果谁想到有聪明人抓住了时间静止这个漏洞。编剧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打破因果的要义就是从因果不起作用的地方下手，而因果是依赖于时间的连续性而存在的，如果时间不往前走，因果就有被打破的可能。不过只要有了“一切被改变了”这样的结局，我都总是会忍不住去想，既然主角在改变后根本不存在，他们阻挠车祸的发生这件事情到底又是怎么发生的。就像是《永恒的终结》里，既然都没有时光穿梭的可能性，又是怎么回到二十世纪的。我看到约拿和玛莎去源头世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车祸是他们制造的。但是还是算了，世界需要一点光亮。

剧里约拿曾经有过一段情绪的爆发（实际上他有过很多段），是约拿质疑自己没有选择的空间。剧里的无限循环也让曾让我觉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命运吗？宿命吗？如果是在命运的驱使下，自由意志存在吗？但是我始终还是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宿命。我更加倾向于，在这种无限循环里所体现出的一切的必然，都是自由意志的结果。正如剧里所说的，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渴望，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心底深处的渴望。约拿和玛莎之所以一次又一次走上这条路，不是命运逼的，是自己选的。正是他们的自由意志导致了一切看起来的必然。

我临时编了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例子。比如说甲是一个今天出了高考成绩的学生。他生在农村，父母含辛茹苦养他长大，他是个很孝顺的人，一直想着要上好大学，找好工作，赶紧赚钱，好减轻家里的负担。那么这个时候，北大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而清华没有），他会同意去北大吗？我觉得他百分之百会同意，因为这是一个符合他心底深处渴望（读书赚钱养家）的选择。在他的“人物设定”底下，这是他唯一可能作出的选择。他确实拥有选择去大专的权利，但是他的自由意志让他一定会选择去北大。他只会去北大。我们几乎可以认为他去北大这件事情是必然的，但是我们不会认为这有悖于他的自由意志。

而我认为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剧里的约拿和玛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基于他们的自由意志，基于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比如说，如果我处在约拿那个位置上，我一开始就不会去理会这一切，因为我懒，并且怯懦。我不会想着去改变。但是约拿会，他无法忍受，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结束这他认为是畸形的一切。我认为这是可以归类于自由意志的范畴的。

同时我认为，真正不知道是否应该归类于自由意志的范畴的是感情。多丽丝（老蒂德曼的妻子）有句台词，“人的心意是无法解释的，它为所欲为。”（说到这个，renren的弹幕真是气人，衷心建议大家别开弹幕）约拿和玛莎之间为什么会产生感情，为什么玛莎就是喜欢约拿而不是巴尔托什，没人说得清。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东西归结于命运，我想可能就是感情。

当内心深处的渴望就是某种感情的产物，而这种感情是可以被归类为命运的时候，还能称得上存在自由意志吗？我认为是可以的，因为甲和乙不同的两个个体对待感情的方式，基于此而做出的选择是不同的，而我认为，这些不同之处就是自由意志的体现。虽然说一个人成长的环境、先天的基因是塑造这个人的关键，而如果你愿意，当然也可以把这些都归结于命运。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话题就没有探讨的必要了。反正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命运的分支，再怎么探讨都没有意义（或者你认为什么是有意义的？）。

以上。希望今晚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