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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生活感到不耐烦,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说出他内心那种模糊的冲动所暗示的东西。他的智力不适于表现他的精神。”
我是在一个雨夜,带着微微的困意看完《鸣鸟不飞》的。雨夜擅长滋生潮湿、迷惑与罪恶,这是一个与主题呼应的流血天气,雨夜拥有刀尖。
起初屏幕上只有所谓的污言秽语,像是有虚张声势嫌疑的重鼓,锤下去的时候平面会有回响一般的钝痛。然后这时候失代拖着长长的水渍给了我一张厌世的,清俊的,麻木却又渴望的脸。
他幼年时期被继父强暴,成年后迷恋同性之间短暂谜炫的性 爱,认为“填满”便是一种安全感。
我不知道这和那些被神父“荣誉侵犯”后来的人生选择同性的孩子有什么异同,但是失代的确是被这样的经历一直推着走的。
性,如同一个筹码,拥有这个在黑道的天平上会更从容和大杀四方。因为性,产生观念上的根本重塑,比如最原始的快感。男人,或许先天性有神经大条的本质,他们擅长拒绝纤细,沿袭机械动作,他们享受占有或者被占有,歌颂支配或者被支配,厌恶无能或者被无能。
失代帮百目鬼兴致勃勃地口完,却最终只看到他冷淡地说“我不举。”
就像百目也不会过分渲染自己这背后的原因,只会波澜不惊地说,自己的父亲强迫毫无血缘的妹妹做爱,自己发现这桩荒唐的事以后便承办了他,付出了代价,也留下了性功能障碍的阴影。
这两个人的人生都因为性,不够光彩或者暴虐的性,留下了某种印记。这个印记,扭转在外是盾牌,翻转向内是无法继续生长的残肢。
可是即使把残肢扔到土里,也会有意外收获,比如顺便发现了珍珠和花瓣。凶残与柔善也会是一体两面,爱的起因,是应该有同类的归属感和怜爱的,这是一种选择。
以往的失代有自己的原则,比如绝不向属下出手,如果属下真的爱上自己,便会礼貌开除,他只接受没有负担的欲望。而这一点,失代在漫长的岁月里都在暗恋着的影山也承认,“他是一个奇怪却又自我的人。”
失代是什么时候对百目动心的呢?是他永远都一副处变不惊却又毫无保留的样子吗?是他一次又一次重复“我觉得老大,温柔强大而又美丽”的句子吗?是百目想要抚摸自己头发,却放下手的时候吗?
于是失代开始慌乱,在百目第一次说出可能会掺杂情感的邀请时候,他故作镇静地拒绝,“和你做,一定温柔又无趣吧。”
温柔而无趣,是他从未涉及的一片领域,包括双向的纵深的爱情。
带着情感的欲望如此麻烦,失代如是说。
再说说百目。
百目远远没有失代那么复杂,他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会平静地看着你,等着你用不同的神采,不同的眼睛把他刺穿的人。
他不害怕被了解。
后来他开始拒绝失代对他器官的套弄,因为自己的功能开始恢复,而失代看到这些,必然会重复他的原则。
而他必须留下来,除了情感的因素外,他不能没有经济来源。
百目是个坚韧的现实主义者。
所以失代也不勉强,只是给百目带来了一罐气泡水,喝完以后他靠在百目的肩膀上,这气泡水都喝出了酒的味道。
他们开始笨拙地试探,笨拙地碰撞,像蹒跚的鸟爬出自己世界的蛋壳。
然而这个故事还是未完结的,我们只能等下去,像迎接四季一样,等来一个符合他们发展的,真实的结局。
骑着白马入地狱,抽着纸烟进天堂。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