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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玫瑰是因为第七季在编剧的摧残下只有玫瑰线是比较连贯的,四分友情分。
玫瑰家在政治上确实做到了他们的家训“生生不息”,尤其是小玫瑰,做得简直是道法自然。她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惜遇上了疯子瑟曦·兰尼斯特。
玫瑰家的政治智慧是权游里最顶尖的,尤其是小玫瑰,并不逊色于泰温·兰尼斯特。
首先是笼络民心,让新王后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其次是讨政治脑瘫乔弗里的喜欢。乔弗里在观众和知情者看来是乱伦生的,但因为没证据也没人承认,所以他依然是正统。他叫做乔弗里·拜拉席恩。
这位拜拉席恩毕竟姓拜拉席恩,兰尼斯特、提利尔,说到底都是外姓,外戚始终是外戚。
国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做母亲的多说两句他就要生气,溺爱儿子的瑟曦还拿他没办法。
玫瑰家就是在真正的拜拉席恩家正统史坦尼斯从龙石岛举兵,杀死他的亲弟弟蓝礼,准备总攻君临后联络上政治中心的。
小玫瑰与同性恋国王蓝礼已经成婚,第一次成为王后,蓝礼是众望所归,而瑟曦的私生子们,正陷入合法性困境,北境罗柏·史塔克连战连捷,兰尼斯特在北境与君临守卫战上均无绝对胜算,君临更是危急到后面瑟曦准备好毒药准备一旦城破,就和儿子一起早死早超生的程度。
玫瑰家押注蓝礼没有问题。
但是史坦尼斯开挂刺杀蓝礼这谁能想到。蓝礼已死,他们不可能投向史坦尼斯(同时凯特琳·史塔克也因此完不成她的外交使命,北境没能和南方的蓝礼联合起来。而史坦尼斯个性太强,过于看重自己的正统和盟友的“忠诚”,不专注力量对抗兰尼斯特,只是盯着亲弟弟蓝礼打,蓝礼之死,长远来看,却算是给兰尼斯特解了套,注定会把有大量钱粮的玫瑰家推给承载最大政治意义的外姓敌人:兰尼斯特),否则既无法解决蓝礼的情人——小玫瑰的哥哥洛拉斯对史坦尼斯的仇恨,也无法规避史坦尼斯带来的政治风险和实现家族政治利益的最大化。
史坦尼斯曾是七国最杰出的统帅,他正值壮年,自己有王后,还有个小女儿。他的功业在权力中心的君临,只需军事上的进取,暂时不需要去搞内部政斗(下文“政治”与“军事”分开说,是一种比较粗率的说法,毕竟“军事是政治的延伸”,这里只是为了区分“文斗实力”和“武斗实力”),内政方面也轮不到玫瑰家插手。
他的女儿还小,谈不上和洛拉斯联姻(对比做过一次乔弗里未婚妻的珊莎·史塔克面对自己的初潮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跟他结婚),他和玫瑰都不是一家人,后者顶多就是个追随他的领主而已。
别家可以,但玫瑰家还有与“叛国贼”蓝礼联姻的过往,这样的玫瑰家在史坦尼斯那里第一关都过不去,想象在红袍女巫或洋葱骑士的多次进谏下史坦尼斯接受玫瑰投降:一个时刻担心政治回报达不到预期(小玫瑰一早就说自己要当王后),甚至担心被清算的盟友又怎么会、怎么敢尽心尽力地提供钱粮呢?
盟友虽多,若不能达到彼此信任(信任彼此的政治底线和诉求)、齐心协力的地步,你只会感到虎狼环伺。
玫瑰可以归顺(如果史坦尼斯居然不计前嫌),但也仅此而已。
同时玫瑰家没办法谁都不选。哪怕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帮过蓝礼,更没有与蓝礼联姻,史坦尼斯或许也会因为他们不勤“真王”心里头有气,就算他登基后不降罪,给他们一顿好果子吃,后续没啥机遇,御前会议是进不去的。
不管他们多有钱。
论功行赏是人君的本事,是天子之德。功绩关系到权力资源的分配和既得利益阶级对“公平”的共识,是不能直接用黄金购买的。
总之,无论与史坦尼斯怎么样,玫瑰家都没什么政治前途。
联盟是政治生意,联盟一起逐鹿天下更是一笔风险和回报都很巨大的大生意,玫瑰家没道理在关键时刻闲着。
想要不闲着,就必须赶紧的先站队,站队就是风险。
不是任何时候举白旗都能放过你,放过你,拿谁竖立榜样,又拿什么封赏有功之臣?
高庭玫瑰只能倒向史坦尼斯眼中的“伪王”,乔弗里·拜拉席恩。他们有足够的金子、军队、粮食,而兰尼斯特却有北境之忧、君临之患,还有铁金库的巨额债务,君临人民更是有累卵之危、倒悬之急。
这些筹码足以支持小玫瑰再次当上王后,说话比在蓝礼那里还硬气。
这不是玫瑰家在政治上作出的第一次最优解。
可是再也不会有像乔弗里这么脑瘫的政治家了,很少有人能在一场宴会上用一出尴尬的侏儒戏把所有人都得罪完的。他愚蠢、狂妄、残暴、外强中干,但是他的狂妄却让暗地里较劲的玫瑰家和兰尼斯特之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是随你们怎么闹挺,拜拉席恩家的傻儿子他还能折腾。
这时所有的冲突都是在暗地里的,老玫瑰和老泰温亮了牌,都想在政治资源的瓜分上玩一把你退我进,试了试彼此的成色,发现有点扯头花,就暂时拉倒了。
这时候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还不可能想到要鱼死网破。
兰尼斯特并不是拜拉席恩和提利尔(玫瑰)之间多出来的那个。三个事实上的私生子在拜拉席恩家的嫡亲(蓝礼、史坦尼斯)已经死得干干净净,还是因为反对他们的正统而死的,他们都没有军事实力和政治能力。他们最珍贵的政治财富,且无法用金子粮食、军事实力或政治能力换取的财富,就在于他们是劳勃先王名义上的儿女。
真正的联盟是兰尼斯特和提利尔。准确说来,是泰温和他的儿女们、提利尔公爵夫妇和他们的孙子孙女(注意从属关系),拜拉席恩夹在中间,这三家一开始就是共同体,互相寄生。
提利尔家的孙女不仅要做王后,孙子还要做王太后的新夫婿,一旦瑟曦联姻国王的舅子,乱了辈分不知道怎么称呼还好说,瑟曦·提利尔是再也不能留在宫廷了。
没辙的是,这也是泰温的意思。在维斯特洛,王太后不能像在中国古代那样有权重,这样做有利于两家联盟的稳固,也可以最大化地压榨瑟曦这个女儿的剩余价值。
这是对有个拜拉席恩外孙的泰温·兰尼斯特的最优解,但是泰温不知道儿女在他眼皮子底下乱伦,不知道外孙是亲孙。
只是为了孩子,瑟曦都绝对不会嫁给洛拉斯,詹姆更不会同意。
瑟曦渴望父亲的认可,泰温是那种爱家业胜过爱儿女的人,且三姐弟母亲很早就死了,他们便只能将孺慕的心理投向父亲。这其中瑟曦和提利昂尤甚。他们都是那种聪明人,尽管聪明得各不相同,而且都很有野心。被从王后的位置上挤下来的瑟曦希望能像泰温的儿子一样承担振兴家业的责任,她无法承受失去权力在握、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嫉妒小玫瑰,更恨她夺走了自己的爱子。
政治高手泰温这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提醒她“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
他与老玫瑰句句藏锋的谈话只不过为了试探彼此的政治底线和所欲所求,他不嫉恨任何人,且深知必须维系这个脆弱的联盟。他做摄政首相,给联盟带来强大的军事实力;小玫瑰做王后,提供一定的兵力、大量的钱粮。
两家拱卫姓拜拉席恩的兰尼斯特小孩坐镇风雨飘摇的君临,少了谁都不行。
两家推出来的代表是泰温·兰尼斯特和玛格丽·提利尔,从来就不是瑟曦,也无怪乎了解到泰温之精明的老玫瑰与小玫瑰犯了第一个政治错误:轻视瑟曦的危险性。
她们默认了泰温有政治分寸,瑟曦作为他的女儿也理应会有,何况瑟曦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在手,她和贵妇们绣绣花喝喝茶也就行了,宫廷里,稳住乔弗里才是主要的。
所以这段剧情经常看到双方围绕乔弗里展开的暗斗,纵使旁观者看破不说破,玫瑰家也能厚着脸皮做到这一点,但对瑟曦来说,破的就是破的。
她记下来这个仇,自以为有个永恒的敌人(与之相反的名言名句是“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或许肇自儿时的预言(被更年轻的王后取代,三个孩子都会死)留下的阴影,但直接原因是瑟曦很蠢。
玫瑰祖孙没想到也想不到,瑟曦是个不讲规矩的疯子,她发起疯来牌桌都能掀。都是一个阶级的,怎么还没点阶级共识呢?这是后话。
玫瑰家的第二个最优解是毒死乔弗里。
还是那个关键点:泰温把乔弗里当外孙,他并不知道乔弗里是家里一双儿女乱伦所生。而他的理想是创造千秋万代的家业,不姓兰尼斯特家业何在?
他的目光是在儿子詹姆身上。
乔弗里是不是瑟曦与詹姆姐弟乱伦所生,对高庭玫瑰更无足轻重。玛格丽现在姓拜拉席恩了,乔弗里被指控为私生子对她和玫瑰家族有什么好处?重要的是乔弗里濒临失智,他对善于讨好自己的小玫瑰的那点喜欢,也是不足为恃的。他是个嗜杀又疯癫的人,并且毫无智慧可言,其时史坦尼斯大势未去,北境王罗柏·史塔克在战场上连胜兰尼斯特军,社稷之重,这样的国王值得托付吗?
这种怪物,哪天玩得兴起,玩那把弩箭杀了小玫瑰,甚至杀了他妈都不奇怪。
小玫瑰是高庭玫瑰家绝对不能放弃的棋子,连长子洛拉斯也不能取代。
无论是出于对政治前途、核心成员安危的考虑,还是祖母对孙女的慈爱,老玫瑰都必须要谋杀乔弗里。
她的决策无比正确,她怎么可能预料到瑟曦对替罪羊亲弟弟提利昂·兰尼斯特的复仇火焰居然还能烧死泰温,让兰尼斯特家剩下的最知道联盟重要性的提利昂出走,把瑟曦和最听她话的詹姆、老爱跟自家人争权夺利的叔叔凯冯·兰尼斯特顶到前线?
人算不如天算。
乔弗里中毒身亡那场戏,每个人都有可能下手。
甚至是泰温·兰尼斯特。他还有一个更好拿捏的外孙托曼,为成家业,不必吝惜一个外姓的小怪物。他也曾想杀死侏儒儿子,只不过出于他是一个“兰尼斯特”的考虑,他才勉强保留了对他最彻底的轻蔑,留下了日后会取走他性命的那条“贱命”。
老玫瑰从决策到完成,小玫瑰都并不知情。但这一家的亲情很牢固,垂垂老矣的祖母与她倾心培养的孙女并无利益冲突,且早就有了默契,一说就明了了。
相反兰尼斯特家则矛盾重重,詹姆知道三个姓拜拉席恩的小孩实际上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爱着亲姐姐和孩子们,在布蕾妮的影响下,也开始重新看重誓言的可贵,自然愿意接着做他的御林守卫,留在君临。
詹姆是不可多得的统帅,但他确实学得很慢,他艰难地克服了天生的阅读障碍(那个病症叫什么来着?)学会了认字,可就是学不懂政治,玩不来权力的游戏。
在老泰温看来,他的凯岩城迫切的需要一个继承人。瑟曦的成色他知道,且她嫁了是姓提利尔,不嫁也已经是王太后了,他又有长子,哪有半个理由让她跟凯岩城沾边?
那个侏儒儿子,则是他死都不会考虑的。
如今这个侏儒儿子还被指控谋杀自己的国王外甥乔弗里。
泰温并不喜欢和看重他,不在意他的死活,只是老到地利用了詹姆对提利昂的亲情,以保全后者性命为代价,逼詹姆放弃誓言,继承他的凯岩城。
这个决策看起来也没有问题。
但他缺乏细腻的情感和柔软的心灵,他低估了侏儒儿子对他的爱,和对被他抢走、背叛自己的妓女雪伊的爱,低估了詹姆对提利昂的手足之情,也低估了瑟曦的怒火。
他并不像提利昂认为的那样盼着他死,泰温看不上侏儒,怎么会在意他的死活?他做这个样子是做给詹姆看的。
丧子发疯的瑟曦却搞得他骑虎难下。
人在被至亲至爱双重背叛,且危及到性命的时候能做什么事呢?大概就是毁灭。
毁灭自己或他人,或者一起毁灭。
瑟曦对提利昂,提利昂对泰温,莫不如是。
(瑟曦不惜找来魔山,极力针对提利昂·兰尼斯特开展的比武审判不止带走了她的老爸,还捎带脚带走了在泰温的运作下,差不多快摈弃故仇的多恩联盟,带走了多恩的奥伯伦亲王,最后连环效应一套送走了女儿弥塞拉的性命。更是给毁灭君临的命火添了一大捆柴。)
玫瑰家的第三个最优解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但这个错误与其说是错误,不如说是倒霉催的:依然是对瑟曦·兰尼斯特危险性的低估。
她们联络了国师派席尔、凯冯·兰尼斯特,组织了新的御前会议,迅速填补了泰温被小儿子杀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在乔弗里的弟弟、新国王托曼那里有些话语权的凯冯做了御前首相,瑟曦假传圣旨,但是不是国王亲自下令他们根本不听。
没有瑟曦与詹姆的位置,后头在瑟曦的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操作下,甚至连凯冯都避席离开,抗拒他俩上桌。
王太后瑟曦当不了御前首相,首相不是凯冯也不会是别人,詹姆是御前守卫,做不了前朝的官。
凯冯说到底是代表兰尼斯特参赛的,玫瑰家内廷已经有人了,兰尼斯特只能在外朝用功。
此时新国王托曼年轻、善良、懦弱,小玫瑰得到了他的爱,也用高超的政治作秀能力取得了瑟曦从未拥有过的平民的爱戴。
玫瑰家能控制国王,托曼是不是乱伦生的根本不要紧,他是合法的拜拉席恩就够了。如果小玫瑰生下王子公主,她的孩子会是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她的孩子属于提利尔和拜拉席恩,而不是提利尔和兰尼斯特,亦不再是拜拉席恩和兰尼斯特。
再运作一些年头,兰尼斯特就此退出权力中心铁定是大势所趋。
最优解。
谁会想到瑟曦对权力的迷恋和对最后的儿子过度的保护欲能让她本来就愚蠢的脑瓜做出武装新兴宗教的可怕决定?稍微有点政治敏感度,都不会说给能接触大量平民的宗教自由武装的权力,更何况还是在全国政治中心的君临?
有武装的兵和没武装的人是两回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少量的都城守备军能管住大量的平民。
高傲如瑟曦,她连假装信教都懒得假装一下,自以为恩赐了总主教权力,便可以直接把七神教收为己用,如此倒持太阿,试问接剑之徒会放过谁呢?
开始得志的总主教把目光瞄向了小玫瑰的哥哥,著名同性恋百花骑士洛拉斯。
小玫瑰知道哥哥是同性恋,但作为政治家的她觉得这都算不上事。有错吗?没有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那句话,谁能想到瑟曦有那么那么的疯啊?
太监瓦里斯说劳勃是灾星,其实劳勃关于是否追杀坦格利安幼女,对奈德·史塔克发表的有关各方势力的一通抱怨和对不斩草除根后果的分析,倒显示出此人至少是有点做政治决策的能力的,只是多少有些破罐破摔了。
瑟曦才是那个灾星。
总主教一下子扳倒了两个人:洛拉斯和玛格丽兄妹。哥哥“鸡奸”,小玫瑰的罪名则是给哥哥做伪证,“在七神面前”。
换言之,高庭玫瑰所有继承人都被端了。
瑟曦非常得意。
她大概是蠢到这么算账的:玫瑰家就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新王后面临审判,她作为兰尼斯特、国王生母、王太后,总算可以出头了吧?没了小玫瑰控制自己的爱子,爱子伤心之下,必然会亲近他的母亲。叔叔凯冯再怎样是自家人,又是御前首相,算一算兰尼斯特能控制控制国王、议会、御前守卫队,还有老家凯岩城,简直杀疯了。
等詹姆回来,她甚至可以安排他进入议会,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御前守卫队长参会的先例。
这本烂账问题多多。
首先是千秋家业要有人来接,历史上很多时候取得最后胜利者都是拼人丁、拼寿数,继承人多了九子夺嫡,继承人少了直接便宜宗亲甚至外人,自己活得久可以卷土重来,死的早早的继承人上位主少国疑……总之接班不易,太多的二代而亡。
瑟曦与詹姆正值壮年,事实上的纯纯的兰尼斯特亲生孩子(乔弗里被毒死了,弥塞拉死在从多恩回君临的船上,亲生父亲的面前)托曼还年轻,反正这俩人逼急了也不在意什么兰尼斯特家业,只在意彼此和孩子。
提利尔家唯二的两个继承人却都被端了,剩两个老到掉牙的老人家还坐不坐得住啊?
兰尼斯特欠铁金库那么多金子,还有粮食问题,都不想解决了是吗?
这时是老玫瑰第一次和瑟曦发生正面冲突,她在怪她太不懂规矩了,这都不算玫瑰家技不如人,正常的政斗怎么可能是这样?瑟曦根本没考虑到自己行为的后果。
这是关系到联盟乃至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如果在此期间其它地方的反对势力趁机抬头,要不回继承人,兰尼斯特和提利尔根本不可能再携手摆平了。
还有个更直接更要命的点是,全国政治的核心成员都在君临,而君临到处是被允许自由武装的“麻雀”。
瑟曦不懂或是忘记了: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于人。
沉着如老玫瑰,都到了跟瑟曦讲不明白道理,只能狂怒的程度。
因为她心焦成那样,还要看瑟曦秀智商,凛然一副“吕布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风范。
瑟曦把利剑给了总主教,她自己又没能力要回、没能力自保,她怎么会笑得出来啊?
兰尼斯特二代的愚蠢吓到了老人家。
如果说老玫瑰谋杀乔弗里是因为乔弗里·拜拉席恩的个人问题,换上托曼即可,瑟曦·兰尼斯特的作为则让玫瑰家开始重新审视兰尼斯特。
吵架可以,实在难免还可以小小扯个头花,但动刀子这是起了杀心啊。
玫瑰家有惶恐的理由:玛格丽已经是真正的拜拉席恩王后了,她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联盟还在,必须还在,他们的寄生已经到了失去谁都要一蹶不振的程度,这是生存问题。
但是联盟的底线不在了。
瑟曦凭一己之力,让提利尔与兰尼斯特的联盟变成了一瓶止渴的毒药。
兰尼斯特家最先意识到事情兜不住的或许是凯冯,从他后面对待瑟曦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来。
对谁都没好处的内斗展开之际,都城以外的领地果然出事,记得不差的话是徒利家的黑鱼“造反”,詹姆必须离开君临去凯岩城调兵,再挥军去和佛雷家一起围城。
黑鱼出了名的犟,兵精粮足耗得起。
詹姆这一去不确定要用多久。
瑟曦觉得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扯头花可以,但瑟曦这种人能跟你扯到死。
她上头了。
上头没多久她也不负众望地被总主教抓了过去,被控谋杀劳勃国王、乱伦。孤立无援的被关到濒临崩溃的瑟曦只得自我牺牲,承认与堂弟蓝赛尔·兰尼斯特乱伦,但没有供出来亲弟弟詹姆。蓝赛尔很年轻,还一早就皈依了这个新兴邪教,供出他他也不会被审判,不至于太得罪蓝赛尔的父亲凯冯,最关键的是,他们不可能有乔弗里、托曼、弥塞拉那么大的孩子。
这题简单,她坚持了托曼国王的合法性。
但她还是逃不过“惩罚”。先是裸身游街,身负乱伦的骂名,尊严扫地,本来就剩个王太后的头衔了,这一下彻底别想有什么政治前途。
她忍受这一切换取了短暂的自由,回到红堡等候“最后的审判”。而她的“敌人”小玫瑰身上的罪名,不管那帮邪教怎么看,传出去毕竟好听得多:为了维护亲人撒了谎。
仅此而已。小玫瑰做了很多好事,她的恩德贫民百姓不会轻易忘记,哪怕她的本意是政治作秀。洛拉斯即便是认罪,也有想办法回到玫瑰家封地高庭做继承人的可能,她本人的政治前途和家族命运,也尚且留有光明。
小玫瑰依然稳定发挥,先是想法设法取得总主教的信任,见了哥哥一面,发现哥哥要崩溃了,怕他认罪得太早自己保不住他,便赶紧又利用了总主教的信任见到托曼,哄托曼皈依七神,“让王权与神权联合起来”。
与此同时詹姆凯旋回到君临,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身难保的瑟曦好不容易说动无语死她了的玫瑰家两位老人、叔叔凯冯(搅屎棍派席尔不算),等玫瑰兄妹被拉出去当众审判时联合出兵镇压麻雀,救出玫瑰兄妹。
先看小玫瑰如何取得总主教初步的信任:她假装对这个邪教感兴趣,还自己忏悔了一下子。她说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穷人,只是同情他们、利用他们,她每次做好事都确保会被人看见。
这种行为很虚伪,但说出来很真实,显得她有如此的自省和坦诚。
最重要的是这又没啥可以拿来审判的。
她还套出了总主教的身世,得悉这位风头无两的总主教是贫民出身,狂热又可怕的信徒,但不懂政治只会投机,而且逮谁咬谁。
她劝说托曼一同皈依,既出于担心哥哥过早崩溃自己兜不住他,亦且是把眼光同时投向了王权与神权。
瑟曦已经完了。
瑟曦制造了混乱,而混乱到最后成了玫瑰家的阶梯。
生生不息。
詹姆·兰尼斯特与提利尔公爵带兵“见证”了小玫瑰无罪释放,与托曼举手皈依的奇景。
我猜詹姆看到托曼从圣堂走出时,脑瓜子一定嗡嗡在响。
老玫瑰坐在轿子里,掀开帷幕,恨恨地说咱们输了。
小玫瑰这一招跟老玫瑰毒杀乔弗里一样没提前打招呼,加上监狱里消息闭塞,得不到情报,所以连老玫瑰都没看懂她宝贝孙女这手操作。
但是只要小玫瑰悄悄塞进她手里一角碎纸,上面画着一朵玫瑰,她就完全明了了。
政斗是有风险的,小玫瑰此举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可如果非要跟瑟曦扯头花扯到死,现在的局面对玫瑰家反而是有利的。
前面说千秋家业要有人来接,玫瑰家人丁太少。
但一开始,玫瑰家的继承人素质就是高于兰尼斯特的。洛拉斯听妹妹的话,武又能征战,或许统帅上不如詹姆·兰尼斯特,但个人武力不低,而且兄妹都比兰尼斯特姐弟年轻,后面两人眼看就活不过他俩。
凯岩城公爵詹姆听姐姐话,但那是另一种听话,他本人没什么政治智慧。
玫瑰家里两个老人却都还健在,老提利尔公爵没啥戏份,但既然能放下所谓男子尊严的架子,听真正懂行的人安排,便也算不得差。
瑟曦对应小玫瑰,更不是一个量级,哪怕老玫瑰死了,小玫瑰自己也能顶一顶。
反观泰温死了瑟曦都要杀红眼了,现在这姐姐还要等着面临最终审判。说来可悲的是,预言说她三个孩子会死,却没有告诉她乔弗里死于她的溺爱,弥塞拉的死始于她的乱伦加后头一系列弱智操作,托曼也是。
还得是泰温·兰尼斯特拼寿命拼不过,把侏儒儿子逼得太狠被杀了,留下一双儿女政治上都是短命相。
托曼姓拜拉席恩,托曼爱玛格丽。
现在凯冯有军事实力,且有维系联盟和共享权力的意愿,瑟曦的政治家生涯结束得很快也很社死,詹姆是好将领,维护统一用得着,他不可能不管托曼。
他不懂政治是好事。
如果他要报仇,也找不到玫瑰家,找总主教才对。
他是凯岩城公爵,就不大可能一直留在君临。他本来不想要这个位子,但现在让给叔叔是不可能了,瑟曦死不死都已经“完了”,他和瑟曦两个人能去哪里?留在她光着身子游过街的君临吗?再说瑟曦一定舍不得离开托曼,到时候当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御前守卫队长是不够的,只有他在凯岩城做好他的公爵,才能有效保护她。
兰尼斯特兄妹至少走一个,最好一走走俩,都不走也不成气候,嫁给洛拉斯也无所谓,瑟曦到了高庭人家自己的地盘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神权已经开始成为玫瑰王后的刀子,以她和她家族的能力,达成目的后慢慢地再玩一把“狡兔死良狗烹”问题不大。
内部斗争中只要想办法控制或保护权力核心的成员就可以了,这样的机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平民武装有其局限性,且神权得势的时间不算太长,根基不深,他们的得势又得罪了不少权贵。
凯冯和詹姆都不会放着托曼·拜拉席恩不管,所以他们也会成为玫瑰家的刀子,而且身不由己。
这是玫瑰家第四个最优解。是小玫瑰在几乎身处绝境之时一个人玩起来的,几乎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可惜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疯得吓人的瑟曦动用了前朝疯王伊里斯埋在地下的野火。她不可能自我放弃,去教堂接受审判,她骨子里还是非常记仇、充满野心又骄傲自大的兰尼斯特,再说她的小女儿也失去了,她只有托曼这个孩子了。
总主教和他的“麻雀”们升天了。
玫瑰姐弟、老提利尔公爵,玫瑰家除了老玫瑰以外所有人,也都被炸死在里面。
在这里小玫瑰依然展现了她极高的政治敏感度。
“瑟曦明知道不来会有什么后果,但她还是选择不来,说明她根本不打算承担这个后果”。
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地下有野火罐子那种东西,连瑟曦也是上一次守城战役,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地下有除了乔弗里找火术士做的野火以外更多野火的存在。小玫瑰不可能凭想象力猜到瑟曦哪来的筹码,她只是预感到要完蛋了,得拉上哥哥赶紧跑。
总主教证明了他的政治智慧。
他被突然翻脸的小玫瑰吼呆住,反应过来直接命令拦住众人不让走,然后野火炸开,无人生还。
至此玫瑰家只剩老玫瑰,风烛残年,老死了就灭门。
瑟曦炸死政敌,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作为女王登上了铁王座,继续她注定的败局。
老太太与多恩那个篡位的蠢女人结成了“同归于尽”联盟,尽管以她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位盟友脑子有泡。
但是对她来说,千秋家业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能邦邦给瑟曦两拳。
牌桌都掀了,还发什么牌?
后来她们一起投靠了从异域归来的前朝流亡王族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她给了丹妮她的余生中最后一个忠告,劝她总攻君临,展示实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只有兰尼斯特能把恐惧多斯拉克人、无垢者、喷火龙、疯王女儿的维斯特洛大陆南境领主联合起来。
凛冬将至,活下来的才能生生不息。
她对她说:
“龙要有龙样。”
她毕竟都没听说过什么死人军团、异鬼尸鬼。
她给的是人类战争的忠告,事实证明比没看清楚三位盟友(还有葛雷乔伊家出逃的两姐弟)成色就交给她们去搞围城的提利昂给的建议好用。
这三家除了雅拉·葛雷乔伊谁是会领兵的?老太太自己都觉得不行,还是和坦格利安一起发动总攻好使。再说唯一会带兵打仗的雅拉领得着多恩和提利尔的兵吗?再会领兵,不也领不过他们的叔父攸伦,一对一都打不过。
不打听打听攸伦一个人流亡在外,能闯成大海盗,掌握先进的航海与水战技术,这种角色一心想杀的侄儿侄女先投靠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他能不去效忠瑟曦·兰尼斯特?不是说非得指着厉害的挑,真要选攸伦反而后患无穷,可是这些你要先算到。
庙算先胜。
看似可以帮助丹妮日后维护统治的围城策略并没有把盟友的安全考虑到,先把饱受争议的攸伦·葛雷乔伊是否被编剧开挂的问题放在一边,瑟曦·兰尼斯特不可能连一个盟友都找不到,多恩和提利尔能围城多久实在难说,强大的无垢者绕路跑去打凯岩城,无垢者都出去了,龙就在家闲着,编剧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智慧的……瑟曦·兰尼斯特都当女王了,危急之下,别人可能放着全国政治中心的君临不要吗?怎么可能像提利昂说的那样“凯岩城是兰尼斯特的权力中心”啊?真那么重要她咋不去凯岩城称帝?还有这期间有没有人考虑过既然葛雷乔伊姐弟出逃到了坦格利安这里,攸伦·葛雷乔伊又会去哪呢?你不该防备一下吗,人开那么大的船突脸了都,还在船舱里喝麦酒?
最后,在某些方面暂时或一直较弱的盟友,再弱,善加利用,也能达成雪中送炭的效果。高庭、多恩有金子且物产丰富,葛雷乔伊姐弟好歹有点正统性和战斗力,懂水战,而且攸伦永远比不上他们的责任心和深明大义,都是好盟友,结果因为决策不当一损失就损失三个,家家灭门,维斯特洛还有谁敢陪你玩?不是后头北境还有活人与死人的战争这么玄幻的事,与瑟曦两败俱伤以后,哪怕消灭了南方主要对手的丹妮莉丝还能抵抗比较团结的北境和南方反对势力吗?她还能找到像多恩女人、老玫瑰那样无依无靠,抱团抱得死紧的好盟友吗?
恩威并用,也要先让别人承认你的“威”,威即使是单拎出来,也从来不是特指绝对的铁腕和无穷的流血牺牲。
人生地不熟,开门第一仗必须打赢,就是要赶在维斯特洛人心思变之际。
我们这边人心齐的,别给他们缓冲机会,缓冲一下盟友都拉好几个了。
在维斯特洛领主看来,你们坦格利安就是外邦入侵者,你回来干什么,还带着外邦军队来,想清算我们吗?这种疑虑挥之不去,老玫瑰作为维斯特洛领主也明白这点。你在外邦打奴隶主的地,大多数的奴隶都没有意见,在封建制的维斯特洛你打的却是领主和他们的家臣,打的是他们的家园,这是两个概念。
不是投降不杀就叫“恩”。
老玫瑰劝不动,也不会再劝了:都是些小孩子。
身家性命,全交给你啦。
金子什么的死了也没人花了。
詹姆·兰尼斯特攻破高庭后,老玫瑰问他我们打得怎么样,詹姆回答不怎么样,她一副不出所料的态度,自嘲着:“高庭玫瑰。”
最后高庭的黄金运到君临,瑟曦当上女王聪明了一回,把大把金子一股脑儿还给了铁金库,还一顿说说服了银行家代表继续支持维斯特洛兰尼斯特新王室。
钱粮是战争与生存命脉,关键的胜负手。
玫瑰生生不息,政治上是做到了,没什么好苛责的,但是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军事实力和经得起考验(无论是素质上的,还是寿命上的、数量上的)的家族成员组合,以及同样重要的时运,还是得我方唱罢你登场。
玫瑰家的家训没有错,一如史塔克家的“凛冬将至”。
只是或许祖孙两个顶尖政客都没有能及时地、完全地理解到生生不息需要在军事实力上下苦功,真真正正的下苦功,就像兰尼斯特和史塔克对待他们的军队一样。
也或许,她们早就理解了,但是需要时间去沉淀,这时天意却给了他们一个玩上头就掀桌子的盟友,还有一堆人算不到的关键细节。
《好了歌》写得切合: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玫瑰生生不息,但又听凭风雨,任人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