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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下仍在思索,为什么在万圣节这天选择花掉七个半小时和其他四位观众(排除半途愤而离场的朋友),如无望的马拉松一样,清醒且无间断的观看这样一部电影。
周日反刍和沉淀了一天,周一又在豆瓣粗略的浏览了友邻的评价和精选影评,然而启示并未到来,确定这是一部我还无力把握的电影。
端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写下如下妄语。
在阿卡姆镇,冬天的严寒和泥泞的道路封锁了与外界的联系,村前的盐沼地孕育着不可名状,在某些时刻,居民可以听见古神的低语,柔和的丧钟顺着地平线扫过整个村庄,却误以为来自于八公里外早已毁于战火的教堂的钟声。到了夜晚,村民聚集在唯一酒馆,喝着掺水的果味白兰地,跟随着同一首跑调的手风琴曲,交换伴侣恣意狂欢,夜夜皆然。蜘蛛在夜深醉倒后,默默结网。
他们噩梦缠身,男人与已婚女人半公开的偷情,校长囿于自己的性倾向,只能每天自渎解决问题,医生陷身陈旧的书堆,不愿离家一步,通过唯一的窗口,偷窥、记录和喝酒,超重的身体只能通过注射药物维持。这里物质贫乏,陷入绝望的深渊。
有一天,村民带回了一个传闻,一个传言已死亡的男人复生并将回归村庄,他在路上无畏跋涉,见到了孩子,见到了铁匠,在城镇中准备了炸药,准备开启宏大计划。
与此同时,一位村民的逆来顺受的小女儿,在控制欲的极端下坚决的毒杀了唯一感情伴侣的猫,在身上的钱被哥哥以摇钱树计划骗走后,在村庄徘徊整晚后,抱着猫僵硬身体,平静的毒杀了自己,临死前她说看见了天使。
伊里米亚斯,这位清瘦的,既像马克思又像使徒一样的伪先知,带着愚蠢的工人阶级朋友,终于在清晨回归了,他面对着小女孩的冰凉的身体,面对着十二名村民发表了演说。
你们深蒙罪恶,唯一的解决之道是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远方的农场和合作社经济是你们的救赎。
他拿走了村民的全部积蓄,吃猪肘豆汤、在酒馆睡觉和购买军火,他叫嚣要将炸药塞进他们的屁股,把他们全部炸上天。他因拒绝工作的罪名被警局控告,被迫为之工作,工作内容是鼓动人们去城市务工,并向政府告密。
他鼓舞人心并带领人们走出诅咒之地,却使用的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他誓言摧毁系统,他也为系统工作。
村民在迁移中表现出令人惊讶的坚毅,在等候中显示出,却在骗术下放弃挣扎,顺从的服从了安排,这是一个他们强迫自己相信的骗局,因为已别无选择。那个偷情的男人的拒绝,落寞的闪耀着人性光辉,他拄着拐杖,从镜头底端拐出,一瘸一拐走上大路,画外音是卡车发动、离开,他一直出镜头顶端后,镜头仍寂静无声的停留了许久。这些被诅咒的人们,他们残忍、狡黠、放荡,在关键时刻却坚毅而顺从。
镜头转回被村民彻底抛弃的医生,再一次清晰的听到了丧钟,他循声而去,来到教堂残骸,发现一个邪教徒敲着残破的钟,高呼着“土耳其人要来了”,脸上却是如召唤旧日支配者一般虔诚的表情。
医生回到家中,用四块木板封上了仅存的窗口,停止观察,陷入永恒的黑暗。
由于电影的冗长,表现主义和充满暗示性,以上的故事也很容易换成社会制度的理解框架,正如部分精选影评所述。但让我难以判定的是,电影到底是反讽社会主义,还是嘲笑资本主义,是期待宗教的救赎,还是直至渎神的深渊。
抑或,这一切仅仅是撒旦的一曲探戈。
当然,这个电影应该远不只是叙述性的,里面有无数包含重量和张力的镜头,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诚然,电影语言非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能指出印象深刻的一些镜头。事实上,基本都是一些绵长如同梦境般,有些甚至静止如布景艺术般的长镜头。
1. 警察局对于伊里米亚斯的说教,宣扬伯里克利对于暴民政治以及自由主义的影射,居然笔伊里米亚斯对群众的布道更打动人。
2. 第一个故事中路边树木漆黑的阴影,不断从路边一闪而过,让人联想起GY!BE《The Dead Flag Blues》在灰暗不详的管弦乐下平静且绝望的独白。
3. 医生神经质般的调整铅笔尾端至一条直线,就像导演的长景镜头一定要等人物从画面的一端出发,一直到完全从镜头中另一端消失。
4. 村民远离村庄,来到一间废弃的宅邸睡觉时,无任何调度的长镜头顺时针旋转过每个人的睡颜,像《妄想代理人》的片尾大家首尾相接的昏睡,旁白无休止的叙述每个人梦境,镜头缓慢而匀速的整整旋转了三圈。
5. 从废弃宅邸清晨醒来后镜头无由的开始拍摄女人的面部近景,平静的表情底下感情呼之欲出,深刻的皱纹似乎可以盛起整片湖水,镜头旋转一整圈后又加了1/4圈。
6. 伊里米亚斯在酒馆睡觉的长镜头,在睡定后都要拉长5秒的静止画面。在连续观看4-5小时后,无疑对观众的观影体验和精神状态提出了严峻考验。
7. 反复出现的走路镜头,每次铆定一个距离,镜头随人物的前行而后退,我承认此前从未如此解构的观察一个人如何前行,身体的倾斜,肌肉的牵动,近乎机械化的技巧,长到荒谬的时长,居然并不单调,竟透出某种诗意的东西,简直是导演奇怪的魔法。
以上只是我从破碎的印象中萃取的一些文字,评论什么的自然谈不上,权当记录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