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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5 10.45—21.32 )
(仅是简单的不成气候的笔记与随想)
“虽然这些作家的作品是由文字组成的,但支配灵魂的重力仍然显现于其中。它不仅显现,更是(作品的)正面(front)和中心。尽管我们经常能在灵魂中感受到这种重力,但它被自身所产生的各种效果掩盖着。”
“不过,过去几个世纪里的真正天才的作品仍然被保留了下来,与我们同在。对它们的凝思(contemplate)是一种灵启的不竭源泉,它能够合法地牵引我们。因为正如柏拉图所言,对于那些懂得如何接收它的人来说,此般灵启将会赠与他们一双能够克服重力(push against gravity)的翅膀。”
关于他与真实均质的漫长:
“然而,虚构不仅会滋生文学中的不道德,还会滋生生活中的不道德。因为我们生活的实质几乎全部由虚构构成。我们给自己讲述关于我们自身的未来的故事(tales)。若没有对真实的英雄般(heroic)的爱,我们便会按照自身的喜好重新讲述和塑造我们的过去。我们从未切近地观察过他人,而只是(不停地)给自己讲述关于他们在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的故事。正如浪漫主义小说家经常从新闻上摘取他们的情节一样,现实提供了这些故事的元素,但我们却将它们包裹到价值颠倒的迷雾中,就如一切小说[2]所做的颠倒那样:恶富有魅力,善令人生厌。只有当现实给我们以猛烈一击时,我们才会有一瞬的醒觉,比如当我们靠近一位圣人,或当我们落入苦难或罪恶的境地时。只有在这类情况下,我们才会在一瞬间感受到恶的可怕单调或善的玄奥奇迹。”
十二部分:
❶有消息说,他们要来了,我们会起死回生;
(骗子)
❷有头绪;蜘蛛工作;未装订;
(医生与妓女的叹息,弗塔基与斯米泰的偷情,雨夜,女孩生命的坍缩)
蜘蛛工作2(恶魔的乳头,撒旦的探戈);
(酒吧,众人的凌空虚蹈,骗子和疯子的错位对话。空杯与蛛网)
❸伊里米亚斯演讲;(mogui与shangdi的演讲)
前景;
(空空如也的大厦,猫头鹰的潜伏)
天堂?恶梦?未来的期望;
(祈祷,入睡,自我欺骗着欺骗众人)
工作与麻烦
(定性/斯米泰:奴仆 “无望的愚蠢,含糊不清的呻吟,绝望的存在,对权威的服从”斯米泰妻子:妓女)
圈子封闭(循环的溃败,日常化的终曲)
“十月的最后一个清晨,那是第一滴让人无法忍受的秋雨,降落人间干裂的大地上……一座孤独的小教堂,那里没有钟……”
(新旧交叠的不安,民众始终是陷入封闭困境中的。)
“大海是我的父亲,大地是我的母亲,探戈……是我的生命。”
东欧电影,一种是如Tarkovsky 的冷峻坚毅温存,一种则是Bela的感性弥散,充满这未知的张力,等待,舞蹈亦复如是。画面依靠听觉编织(对话,乐声 ,雨声,钟声,穿墙声,呼吸声,脚步声)接近于真实又被“无限”稀释的时间(空镜头,粘稠的雨夜,浓雾,步行)来“拥抱”有限。
有限的村庄,封闭的地域里出现的画面则是循环化的真实。
粗糙破败的景物弥合,麻木骚动着人的不安。
“最近的教堂,在西南八千米之外,在古老的霍克米斯,一座孤独的小教堂,那里没有钟,在战争期间,教堂已经坍塌……”
“步行就是从这里到那里的过程,也就是生命的逻辑,我们总得往前走,否则,只有后退。”
Order and freedom are linked by passion.We have to believe in both, we suffer from both.
漫长的推轨镜头和人物特写,是对Tarkovsky和Bresson的敬意。奶牛和村庄里的枯朽生活,上帝已死的讽喻,恰如精神病患者吐露着理又不合时宜的语词,酗酒的医生窥伺记录着人,们的生活,也代表这样的生活注定在脱离这样环境的人们之中是隐入尘烟的。清醒与混沌,疾病与健康,何人可判处?医生对女孩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是多少人在伤害她呢?医生的道德与不道德也含混其间。
“到底是什么战胜了基督教的shangdi呢?…正是基督教道德本身。…所有伟大的事物都出于自身的原因,出于一种自我取消(self-sublimation)的活动而毁灭。”
蜘蛛吐丝结网,人用木板钉起来的房子,好似肉身刺入长钉的钝痛,冗长的祈祷钟声序列耦合的是麻木不仁,无动于衷。
“我认为,当代作家对我们时代的灾难(misfortune)负有责任。我所指的并不仅仅是法国的战败;我们时代的苦难(affliction)远深于此。它已经扩散至整个世界——欧洲,美洲,以及为西方之影响所渗透的其他大陆。”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本质特征是价值概念的弱化和趋近消亡。对任何人而言,这一罕见现象都似乎是人类历史上某种崭新的事情。当然,它也可能曾经发生过,在某个已经被全然遗忘的某个年代,就像我们这个时代可能成为的那样。这一现象在文学之外的许多领域,事实上,在所有的领域中出现。工业生产中数量对质量的取代,工人群体对娴熟技能的崇敬的丧失,学生群体中文凭对素养的取代,都是该现象的表现。自从古典学术衰亡后,就连科学本身都不再含有任何价值准则。作家们曾是那些失落之宝藏的卓越守卫,但如今,他们中的一群却正为弄丢珍宝而自豪。”
“关于维庸:关于善与恶的感受浸透了他所有的诗篇,就如浸透一切不陌异于人类命运的作品。
可以肯定的是,有一种比“非道德”[3](amorality)更加陌异于善恶的东西,体现为某种特定的道德。当前,那些把责任全部归咎于著名作家的人的比那些作家更为低贱,而某些人想要强推的“道德转向”(moral reorientation)要比他们所要假装扑救之事的现状更糟。如果说我们目前所经受的苦难的确导致了某种道德转向,那它也不是由某种口号完成的,而是在沉默孤寂的道德中,经由伤痛、苦难、恐怖,在每个心灵的最深处完成”
(s·w)a
集体村庄 :匈共的暗喻
人们(甘心或者无意识地)受骗 沉沦
“他们?他们是奴仆,一辈子都是奴仆。除了吃土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多疑地猜测着对方,在沉默中打嗝,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被骗。奴仆没有了主人,但不能没有自豪,自尊,勇气,他们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只喜欢活在自己的阴影中,他们就像羊群一样跟着影子。没有了光环与幻想,他们活不了。不过不要把他们逼疯了,否则他们会有强大的破坏性。他们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房间,热气腾腾的红辣椒。如果他们能和隔壁的女主人一起睡觉,他们就会谢天谢地了。”
想起《神曲》里的句子:
维吉尔答道:“这些人处境可悯,
他们都是可怜的亡魂,在世上
不招闲言,也无令誉可矜。
他们跟一群卑鄙的天使同党。
这些天使,不是上帝的叛徒
或信徒;他们为私利而自成一帮。
天穹嫌他们不够好,把他们放逐;
深坑呢,又不愿给他们栖身之地,
怕坏人因此而显得光荣突出。”
于是我说:“老师呀,是什么悲戚,
使他们哀悼恸哭得这么厉害?”
维吉尔答道:“扼要简单地告诉你:
他们想死而无望,要死也死不来。
他们盲目的一生又这么卑下,
觉得处境比谁都更加可哀。
世间容不了他们的声名或评价。
他们不值得怜悯,不值得审判。
别谈他们了,小心往前去呀!”
我举目前望,见一面旗帜招展,
旋转飞驰间,速度是那么迅疾,
仿佛永远都不能停留转慢。
在旗帜之后,一列阴魂在逶迤
而来。如非目睹,我真的不肯
相信,这样的一大伙,因死亡而毁弃。
《贝拉·塔尔:雅克•朗西埃时间的工作-〈撒旦探戈〉》
蜘蛛织网——进入村庄/房子封锁钉板/真相是受害者与加害者(或者说并没有如此的分野,多数人都是两者之间的游离者“深水区与浅水区的中间”“公园与游泳池”)的双向埋藏
“人们最终喜爱的是自己的欲望,而不是欲望的目标。”p175《善恶的彼岸》
灰黑,雨水、污泥——滞涩、重复,未知
“雨将自身安置于贝拉·塔尔的世界,雨是编织电影的材料,是人物从中浮现的环境,是人物遭受的一切事情的物质起因。舞会的幻觉化的场景证明了这点。舞会,或至少是舞会的场面,是贝拉·塔尔电影中一个近乎强制的场景。这也允许我们追随演变和断裂。
绵绵不绝的雨摧毁了一切。雨不仅仅让大衣变硬,使他再也不敢解开扣子,雨已经成为体内的雨,它从内心涌出,淹没了所有的器官。所有的故事都是述说崩溃的故事;故事里,一个人试图冲破重复的围墙,却付出了更深地陷入“内心之雨“、陷入堕落之污泥的代价。
我百分百肯定,电影应该有更多层面,不只关于人的故事,还有影像、气氛、时间——「 时间 」是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也许,我( 的长镜头 )在摄影机内剪接,而非在剪接台上。你看看那些镜头,我们总是由特写开始,然后再拍风景,最后才回到角色上。我喜欢把不同元素连结起来,并用长镜头叙述。”
骗子:吸收环境,利用村民的无力。
傻子、疯子:清醒地排斥环境的能力
骗局:人物有所直面的驱动力,失序与毁灭之前的聚拢关系/
女孩:“未装订”
受虐者与自虐者,无限呈递的恶之循环,她是未装订的,新鲜的受难者插曲,也是村庄的零余者。
“我妹妹是傻子,她对每个人都监视。妈妈打她,但是大家都说她辈子都是傻子。”
对于她来说'唯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照她的说法,永恒不是时间的延续,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格林)《恋情的终结》
To say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Raymond)《漫长的告别》
封闭的(自我心甘情愿被钉上的窗户)中的撒旦探戈(人的探戈)
sadan是人,shagdi也是人。神/人的关系一如《荷马史诗·奥德赛》:
“我见到奥狄浦斯的母亲、美貌的埃皮卡斯特,她本人不明真相,犯下了可怕的罪孽,
与自己的儿子婚配,儿子弑父娶母亲。
神明们很快把事情的真相向世人公开,
但他在美好的特拜仍统治卡德摩斯人,
按照神明们的残忍意愿,忍受痛苦。
王后来到强大的守门神哈得斯的居地,
在她把绳索系上高高的房梁自缢后,
心怀嗟怨,给儿子留下无数的苦难,
为母亲们报仇的女神们一手制造的祸患。
“我又见到无比美丽的克洛里斯,
涅琉斯慕貌娶了她,给了许多聘礼,
她本是伊阿索斯之子安菲昂的幼女,
伊阿索斯统治弥尼埃奥斯人的奥尔科墨诺斯。①她成为皮洛斯王后,连育杰出的儿子,
涅斯托尔、克罗弥奥斯和勇敢的佩里克吕墨诺斯。她又为他们生高贵的佩罗,美貌绝伦,
邻近的人们都向她求婚,涅琉斯不应允,
除非此人能把凶猛的宽额弯角牛群
赶出费拉克,它们归伊菲克洛斯王所有。②那位高贵的预言者决定去赶这些牛,
体验沉重的镣铐,在野外牧放牛群。
他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地备受煎熬,
一年的时光流逝,命定的时限来到,
国王伊菲克洛斯宽赦他,把他释放,
让他作预言,终于实现了宙斯的意愿。③
“我还见到廷达瑞奥斯的妻子勒达,
她为廷达瑞奥斯生育了英勇的儿子,
驯马的卡斯托尔和高贵的拳击手波吕丢克斯,赐予生命的大地把他俩活活地收下。
他们在地下仍获得宙斯惠赐的尊荣,
轮流一人活在世上,一人死去,
享受神明才能享受的特殊荣誉。①
“然后我又见到阿洛欧斯的妻子
伊菲墨得娅,她自诩曾与波塞冬欢爱,
生育了两个儿子,但都年少短命,
神样的奥托斯和遐迩驰名的埃菲阿尔特斯,
他们在谷物丰饶的大地抚育的人中间
最高大也最为俊美,除了著名的奥里昂。
他们年方九岁,身围即达九肘尺,
身高达九倍常人双臂伸开的距离。
他们威胁要对居住在奥林波斯的
不死的神明们开战,进行激烈的战争。
他们要把奥萨山②叠上奥林波斯山顶,
在奥萨山再叠放葱郁的佩利昂峰,从而达天庭。他们若长大成人,或许真会这样做,
但宙斯与美发的勒托的儿子③杀死了他们,
当他们双鬓下尚未长出初生的毛发,
那下颌也未被新生的浓密胡须盖住。
“我见到费德拉④、普罗克里斯⑤和狡诈的弥诺斯的美丽女儿阿里阿德涅,提修斯想把她
从克里特岛带往神圣的雅典城的丘冈,
但他未能享有她,受狄奥倪索斯怂恿,
阿尔特弥斯把她杀死在环水的狄埃岛。①
“我见到迈拉②、克吕墨涅③和邪恶的埃里费勒,她收受贵重的黄金,出卖了自己的丈夫。④我不可能把那些人的姓名一一列举,
说出我见到的各位英雄的妻子和爱女,
神秘的黑夜将消逝。现在是睡觉的时候,
我或是去快船伴侣们中间或者就留在
你们这里,归返事有赖于你们和众神明。”
(想起之前和一位老师提到过的《清明上河图》与《人间乐园》的比对,如人神之说,论证比结论更重要,同时它是困难的)
“‘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患病的动物(sickly animal)。”(p131)
“正是痛苦的无意义而不是痛苦本身至今成了长期压抑人类的灾难——而禁欲主义理想给人类提供了一种意义!直到现在,它仍然是人类唯一的意义;但是,任何意义都比没意义好。…人还是因此而得到拯救,他获得了一种意义,从此不再是风中飘零的一片叶子,不再是一种胡闹的、无意义的玩偶。…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
对于世界的苦难,影像的失去色彩取而代之的一切深邃和丰厚,冗长的回声。如尼采超人之论,是一种敬意,祷告,呼唤,是爱,而影片将日常化的苦涩化作七小时的烈酒由观者一饮而尽“雷霆千钧”(苏珊桑塔格语)。
“sadan总是如影随形” 人也是,依旧有人在重复着敲钟的工作与钉上木板来“合眼”
但注定是合不上眼的。
(薄雾微光):“注定他们也是无法救赎的。暗流涌动,一切终将远逝。等待他们的,或只有如鞭的长路,泥泞而凛冽。”(很喜欢他的收束,引述一下)
待读:
/朗西埃《贝拉·塔尔:之后的时间》
迫使个体离开并把他们再次送回家的,是同一个被风刮过的景象。从社会到宇宙的转变,导演情愿这样讲。但这个宇宙不是纯粹静观的世界。它是一个绝对现实的世界,绝对物质的世界,被剥夺了一切让纯粹感官迟钝的东西,正如只有电影能给它提供的。
对贝拉·塔尔来说,问题不是发送一个关于幻觉之终结的讯息,最终也不是发送一个变成关于世界之终结的讯息。问题只是拍摄“美丽的影像”( belles images)。影像之美从不是一个目的。它只是对一种忠诚的回报,即忠诚于人们想要表达的现实,忠诚于人们在表达现实的过程中所采用的手段。贝拉·塔尔从未停止对两个极其简单之观念的推敲。他关注的是:给出人们生活之现实的可能最精确的表达。他是一位完全致力于其艺术的电影制作者。电影是一种关于可感之物的艺术。不只是关于可见之物。
1989年以后,他的所有电影都是黑白电影,因为沉默在这些电影中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据说,他想要把电影带回其沉默的本源。但沉默的电影不是一种关于沉默的艺术。它的原型是符号语言。沉默只在有声电影中具有切实的威力,这得益于沉默给出了弃符号语言的可能性,给出了让面孔通过扭转其秘密所需的时间一一而不是指示情感的表情一来说话的可能性。
贝拉·塔尔的影像从一开始就和声音紧密相关:从早期电影的喧哗中,浮现了人物的抱怨,无趣小调的歌词开动了身体,而情感被置于脸上;后来,在悲惨酒馆的凄凉冷漠中,一个手风琴师让众人的身体发狂,继而,手风琴柔和的乐音静静地陪伴着他们被毁坏了的梦想;风雨的嘈杂带走了词语和梦想,把它们丢弃在水坑中,那里有群狗抖落自身的雨滴,或者,让它们飞旋着穿过街道,夹杂落叶和石屑。
电影是关于影像和声音之时间的艺术,是一种发展运动的艺术,这种运动在一个空间里建立了身体之间的关系。它不是一种无言的艺术。但它也不是关于叙述和描写之言语的艺术。它是一种展示身体的艺术,身体通过言说的行动,通过言语对其施加影响的那一方式,在其他的身体中表达自己。
随着《诅咒》,雨将自身安置于贝拉·塔尔的世界,雨是编织电影的材料,是人物从中浮现的环境,是人物遭受的一切事情的物质起因。舞会的幻觉化的场景证明了这点。舞会,或至少是舞会的场面,是贝拉·塔尔电影中一个近乎强制的场景。这也允许我们追随演变和断裂。
绵绵不绝的雨摧毁了一切。雨不仅仅让大衣变硬,使他再也不敢解开扣子,雨已经成为体内的雨,它从内心涌出,淹没了所有的器官。所有的故事都是述说崩溃的故事;故事里,一个人试图冲破重复的围墙,却付出了更深地陷入“内心之雨“、陷入堕落之污泥的代价。
我百分百肯定,电影应该有更多层面,不只关于人的故事,还有影像、气氛、时间——「 时间 」是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也许,我( 的长镜头 )在摄影机内剪接,而非在剪接台上。你看看那些镜头,我们总是由特写开始,然后再拍风景,最后才回到角色上。我喜欢把不同元素连结起来,并用长镜头叙述。
/巴赞 德勒兹 本雅明 阿铎 威廉斯 考夫曼 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