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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影节上和小歪看完了这部电影。
从剧情来说,它算不上“好看”,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没有波澜起伏的剧情,只是围绕着一位六十多岁的、独自抚养孙子的、患上老年痴呆的女性展开,故事发生在医院、当保姆的地方、上写诗课的文化中心…
我讶异于李沧东对女性角色的把握和对男性的不留情面的披露。
看美子,好像在看几十年后的自己(当然我可能没有这么优雅)。飘摇的老年生活,独自照顾叛逆期的孙子,身体状况不堪一击(胳膊麻去医院,查出了老年痴呆),这一切却都没消磨她对生活和对美好的纯粹的追求。她打扮优雅,小高跟,纱裙,立领上衣,宽檐帽。她爱花,她说“看到这些花就高兴”。她写诗,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拿出本子记呀记。
而李沧东的几个镜头,就把美子生活的骄傲、自尊、脆弱、漂泊表现得淋漓尽致。
开头出现在医院,等候区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美子一通乱找——这是在公共空间不自在的表现吗,是她老年痴呆找不到东西的暗示吗,然后观众发现,不是她的铃声,她身后的人接起来电话。
医生几句发问,美子的生活状态了然——六十六七岁(比预想的年龄要大),没有家人陪同,却还保留着一些少女的娇羞。
可反观她的生活现状,好像就没有那么如意了。从医院出来,她直接去了打工的地方——照料行动不便的老人。老头子已经走不了路,说话也说不清楚,可一出现,我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第三次出现的时候,他对美子提出了性需求。
哪怕是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老年人。
哪怕处于“强者”的位置,美子的女性身份仍然决定了她是“不安全的”。
美子学诗,五十年前,她的小学老师告诉她,或许她可以写出很好的诗。到了六十多岁,她到文化中心上课,并要在一个月后写出第一首诗。
她说她写不出,她遵循老师的要求——观察,在大树下楞楞地看树,在校园听小鸟的歌唱,在路边抚摸一朵花,在家里端详一只苹果。
她去参加读诗会。读诗会男男女女,女士读完诗害羞地下台,连连摆手“只是随便写写”。男士就不一样了,诗没读几句,倒开始讲黄段子。美子愤愤地说,觉得那位男士是在亵渎诗,在爱诗的场合说出这么些污言秽语。奇怪的是,其他的人倒像是见怪不怪了,倒说他风趣幽默,还是个曾经举报内部贪污的地方警察。
没有绝对的善,没有绝对的恶,人性的复杂就在这些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中。
电影的另外一条主线,是美子的孙子连同几个同学,强奸了一位女同学,而导致那位同学自杀。
电影中,几位男同学的家长联合商议赔偿女生家长,要把这件事“压下来”,甚至与学校老师达成了同盟“不能毁了孩子们的前途”。
为了凑齐五百万元的赔偿金,美子答应了失能老人的需求。
赔了钱,可孙子全程对他所造成的伤害表现得无动于衷。
终究是美子告诉了警察,抓了孙子。
她选择自杀。
是被杀害的女孩,是幼时的她,是她日渐沉重,日渐飘摇的一生。
“美子呀,美子呀,快到这边来。”
她念念不忘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