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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这个时候,半拍和我在不知道多少平米但不算大而且我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二人间里,好几次聊到我怀疑自己隔天起不来,结果隔天都能打鸡血似的一秒早起长途跋涉去校外听与我无关的讲座。这多少是因为受到了她耳濡目染的影响。
她搬进我房间的前一晚,我正在上海对艺术吸氧。我们第一次对话的时候,我刚离开昊美术馆刚看完那时一个月前才无意看到并喜欢上的博伊斯。一开始我有点慌,我完全不懂动画(也完全不懂艺术),我怕到时房间总是空气凝固。后来事实是房间总是融化,因为有两个被封印在琥珀里的大太阳。
小时候的每个暑假,我都会重看一次阿童木,每次看我都还是会流眼泪。她就是一个像阿童木那样纯粹的人。她一直在用爱为中国的动画行业发电。我的内核其实很冷漠,我是外热内冷更内里面又更热再内一点又更冷的结构。我能为我所能接触到的人类范围提供的电力很有限,而且每天需要大量乃至过量的时间给自己充电,耗电又很快,是母体里最不实用的那类电池。她是电量稳定且持久的太阳能。
那些对话和你的神情我历历在目。这一刻我身边就还是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懒得洗的衣服,和她那些虽然也不整齐但比我整齐的工具、和她干净衣服的洗衣液味道。前天正好有思考很久并得出结论,我就是喜欢模糊和悬置,不喜欢清晰和精准。所以即便我一直有在场感,我也不想详细说明我们都聊了什么。和她的对话程度,可能是这一年里最顺畅、最深的前两位这个地步。她是我那一阵极大的动力支撑之一,虽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我对她反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所谓的鼓励,是我坚定的、平行的、分别之后不会时常提起但一直深埋心底的相信。
半拍,这一刻你也能记起我的所指就好。然后忘掉,带上你自己的那一份继续前行。我们都难以忘记所处战场的实际景观,但我想更重要的是,我们心中那无法平静的暗涌,脑中那奔流复回的岩浆。我们只需战胜我们自己营造的幻象。下次再见时,我们会安稳地骑在它之上。我不介意那时我们所处的究竟是何方。
她跟了这个项目的这件事我已知道快一年。她如此低调的一个人,最近的朋友圈也是属实在线营业了。我一直有断续思考我到底对什么比较了解,始终无解,但可能我以往时间花的最多的地方是电影和哲学,虽然你让我给你简单谈谈二者,我依旧无言以对;你跟我细致聊起二者,我还会频频翻车;你要说我装逼,我只能说它们真实地救过我,那可能我以前都是在装死吧。我的观影习惯是只扫一眼基本信息,一眼定生死,然后不再了解,屏蔽,用最少的信息、最空的内存去直接加载。然而,当代的信息越来越难屏蔽,可能只有像外公那样失明和像爷爷那样耳聋,才能保证我的前提。我不得不被迫感知到了它从被捧到天上到莫名其妙跌下神坛的这个趋势。在我不得不被迫感知到更多之前,我赶紧去看了。
开场前十分钟内——是的,因为我观影习惯之二是我会去注意它对内容的时间分配——我已经知道它跌落的部分原因了,虽然可能不是大众的。那一刻我觉得推下它的人可能没认识过半拍这样的人,次之的是,可能没对它想探讨的东西有过更多维度、更深切的感知和经历(有点像废话)。
为了避免更多废话,我只说说我的泪点部分。前天不知道搜什么,跳转看到了关于HSP的文章,看到了后来被我用在能尖日新品系列里但被红薯判为违禁并禁言我七天的概念“脑岛”。之前说过我的结构,这些年来,随着上升星座的影响逐渐深刻,其实也就是个人经历,我是冷的部分远多于热的。我并非很容易哭、很享受哭的人(已经干涸多年了,河床开裂的皱纹比表皮上的更深),很多温情感人的东西让我反感只想回避;只是很容易共感,而后者的确是和我这些年的MBTI类型的演变(每年会测一次,它的变化挺有趣,我是我的实验品)有关。我的湿润只对我个人诚实。
1 拿到冤魂项链就散去的怪物,他们烟消云散的那个瞬间。恐怖邪恶的弱点是回不去的家。想起之前看紫金陈的一篇采访手记后的感想:人类每个姿势,归根都是挽留;填补幼年伤口,假装既往不咎。怎样才能释怀和原谅,怎样才能回家,何以为家(不止是家庭的家)。这都是我还没有结论、只有感应的事情。
2 师尊说“善,是不囿于一人”,(过了一阵的剧情之后)他说“不救一人,怎救苍生”。如果在看之前直接没有上下文环境地单看这句,只会不屑一顾;当然,很多人看了之后也愤愤然地键盘起义嘲讽这算哪门子对电车难题的拷问。多年前偶尔看到《大师与玛格丽特》的作者照片,心动之后看到英文版第一页就是再早些年并没有看完的《浮士德》的那句话。在北京应聘过一个对方给自己定位高端的舞台剧相关机构的负责写字的岗位,贵司总裁说行那你给我讲讲浮士德,我口吃的狗嘴只能吐出对我自己有效的象牙,他当面用他的象牙扇了我耳光,振聋发聩,余音绕梁。再往前说,在广州的时候可能还是因为装逼就爱翘课去中大哲学系听讲,有次是讲相关内容,我提出与之紧密相关的源自个人经历的问题时,引发的是让我感到被接纳被理解了的笑声。教授的回应我边听边走神,最后总结就是他说不要二元论。看来象牙与保质期无关。还想起了李诞的救画还是救猫,远处的哭声,和疫情初期我对某业内普遍行为的抗拒。那时迫于压力,我用文字游戏说我们都是猫,有的猫选择了救火。善恶,选择,不在其位不谋其进退两难。我们做出的都是仅对自己有效的选择,其他都是后话,如何多言,何须赘言。纯粹易碎。我只能说,浮士德那句话,就是我的答案。
3 申公豹坚定地舍身替他挡妖时,前者想起过去对后者的艳羡和不解。最浪漫的事,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知过程在时间中的流变。可能这也是第一部分中,释怀和原谅的前提。其实还想到了很多,可能终究还是无关的更多。
爸爸最近在吃的药让他很困,他在身边克制地打了无数个哈欠。最后的彩蛋其实我是看得很尴尬的,那位主演有点over了。也可能那才是那就是真实的他。路上问起时,爸爸说感觉都是在打来打去,妈妈说可能小孩比较喜欢看。妈妈到家后就憔悴地去睡了。这都让我恍惚和羞愧。生养出我的家庭都如此,更何况他人。那些问题,又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的日常和人类的进程呢。吊诡的是,历史上它们曾经那样地影响过。
但父母有在认真替近视又不带又忘带眼镜的我找她的名字。我的视力只能在眯眼时看到那熟悉的学校的前缀。八年前,我在那里开始了一切,并像后来我所说的,一直站在原地,站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半拍,我看到了你的名字后,不合时宜的我在很多与我无关的地方看到了很多我怎么就竟然侥幸熟悉了呢的名字后,我能做的也只是替你、替他们高兴,转发点赞在看,继续吃我吃不起的外卖,直到我的冤魂也都安心散开。
谢谢你们让《姜子牙》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