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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华字典》中,“家庭”的解释为:以婚姻和血统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单位,包括父母、子女和其他共同生活的亲属在内。关键词有婚姻、血统,但不包括情感。一个在家庭中没有感受过情感的人,或许最有资格来讲述这是一段什么样的经历。
《滑板少年》,是奥巴马在社交网站是发表的自己2018年最喜爱的十部电影之一,也是第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提名。导演刘冰,将镜头对准了自己、以及身边的小伙伴,从各自真实的经历中讲述什么是家庭,什么是成长。
滑板——不受控制的感觉
在纪录片的最开始,有一个长长的玩滑板的镜头:飞跃、翱游、腾移……那是一种自由自在、不受控制的极致魅力。谁会更想要不受拘束的感觉,答案是长期被困住的人。
片中的三位主人公都提及过一个词“逃离”,他们想要逃离的是“家庭”,逃离的动力是“家庭暴力”。
Keire,黑人小孩,父亲是暴力式父亲的典型,再加上肤色原因,被嘲讽为“黑鬼”,被同辈暴力。
Zack,曾经是一个看起来阳光的大男孩,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希望是做喜欢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就突然变了,母亲抛弃了自己,父亲暴力相向。
刘冰,本纪录片的导演和拍摄者,大多数是抬着摄像机对着别人。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曾经形容说:在刘冰的房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及至刘冰长大成人,想起过去父亲的家暴,依然会发抖,而在母亲的记忆里,也曾被继续掐着脖子险些窒息。
在父亲的家庭暴力中,母亲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当刘冰与K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谈起父亲(继父)的暴力的时候,两位母亲都不自觉出现了一阵沉默,这段沉默短暂却令人窒息。她们对孩子的这段经历感到极度懊恼与痛惜,她们都都是暴力的受害者,但都保有一个类似的观点:他有坏的时候,但多数的时候对我很好。
曾经有一个研究,将遭受家庭暴力的女性仍然愿意为丈夫辩解,称为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即满足受害者一度认为施害者掌握自己的生死、受害者的信息来受到控制,并在过程中施以小恩小惠,暴力侵害者在施暴之后的忏悔、痛哭流涕、承认错误,都会被受害者放大。他们或许明白,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但却总觉得总有侥幸降临在自己身上。
实施暴力的人会怎么想?片中唯一采访到的真正的施暴者,是Zack,他终于还是走上了自己父亲道路。在纪录片中,Zack起码最开始是希望当个好丈夫,后来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终于发展成了暴力。
Zack说,我是不会打女人的,但是她闹得无休无止,动手成为了让她停下来的无奈手段。无奈、彰显自己的权威……总而言之,总是有“理由”的。
滑板——享受控制的感觉
踏上滑板,四个轮子一块板,通过自己的脚,掌控着前进的方向,掌控着飞起的高度、挪转的角度,这种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的控制感同样令人着迷。
成长本事很悲痛,让人有兴趣的是,在相同情形设定下,你会怎么选?Keire、Zack与刘冰分别代表了三种成长轨迹。
Keire从未停止为“逃离”家庭做准备,高中未能毕业,打工存钱,被家里的兄弟偷,又存钱,最终可以走出家门。
从生命的开始,Keire就是一个正向存在感极低的人,被无视,被家暴,因为肤色问题被同伴小伙暴力……但也不妨碍这个小伙子爱笑,尽管有时候笑得有些无奈与无助。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中长大的人需要什么?
刘冰采访他时说,在拍摄你的过程中,我感觉看到了自己。Keire的脸上呈现出难以形容的动容。或许是感谢,感谢自己也可以被理解;或许是珍视,珍视自己能够被看见。
从Keire的父亲去世的那刻开始,他与父亲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变化,作为一个内心含有温度的人,他对父亲的行为作出了解释。也开始理解父亲。Keire最终去到了父亲的墓地,在父亲的墓地前痛哭流涕,那一刻他和父亲和解,也和自己和解。
出门的那天,他依偎到母亲的身旁,母亲说:可以再过一个月再走吗?现在太冷了。
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祈求得含蓄而深沉,但Keire等这一刻已经十几年,没有再退去的理由。走,是必然的,离开原本的环境重新开始生活也是必然的。
Zack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起码在前半部分的Zack是本片中最“认真生活”的人,15岁的Zack是个阳光大男孩,帅气,笑容灿烂,在Keire被人殴打时挺身而出;在尚未准备好,成为父亲时,尽心照顾孩子,抱着孩子滑滑板的景象美好得让人动容。
但Zack没能过自己这一关,两个都不成熟的人走在一起,突然拥有小孩,日复一日的争执中,Zack走向了极端,对妻子妮娜进行家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父辈构建的家庭循环。
逃离,向外逃走,是一种方式,需要勇气;向内躲起来,也是一种方式,或许更容易。Zack对于自己的选择说,一些人能把负能量转变成正能量,我不是那种人,知道我就是自己的敌人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你的每一个决定,最终都会导致你现在糟糕的生活,无处可逃。
刘冰,与Zack和Keire走的路也不一样,Zack与Keire高中没有毕业,刘冰去了大学,主修批判 与理论,随后扛起了摄像机进入了影视圈,2012年决定开始拍这部电影,当时他23岁,2018年这部电影上映。
这部纪录片对于刘冰来说,是一种治愈。他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也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往。如若不是因为这部纪录片,他和母亲可能很难有机会开诚布公的谈论这个问题。
当打好灯光,刘冰坐在摄影机后面,面对母亲时,双方都显得局促不安。母亲说起了自己为什么要跟刘冰的继父结婚——害怕一个人,或许这跟这个人是谁没关系。也说起自己的歉意与悔恨。
“如果你怕这部电影,想做任何能够治愈你的事情,都可以”
在聚光灯背后的刘冰,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与母亲同样痛苦的表情,对于这部片子的目的,刘冰说,我需要前进,而不是活在过去。
刘冰曾经问Keire,你觉得拍这部片子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Keire说,感觉做了一次免费的心理咨询;在观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刘冰曾担心Zack会不会“打自己”,但Zack眼含泪水说,它很美,我以为自己会被描述得很糟糕。
时间总会向前走,如何成长,是自己的选择。当生活不如意,跳出生活本身去审视,去记录,或许能够找到不一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