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倩丽少妇,提着个菜篮子,孤寂地走在古老残破的城墙上,悲凉的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她也满不在乎地慢慢踱着步……浓郁的色彩对比(可以借鉴《Call me by your name》的画面感),缓慢的基调,一看就知道委实是一部老电影。事实上故事也是发生在战争年代,男主人公戴礼言,长袍长须,守着那座被炸得围墙都塌了的老宅子,气得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身边跟着老仆人——老黄,一个早已冷淡了的妻——玉纹,还有个16岁的小妹。他们的生活死气沉沉,直到有一天,火车带来了那个人。
火车的汽笛声穿过小城,就像片冈铁兵的《色情文化》,或者是铁凝的《哦,香雪》里所描绘的那样,火车的到来打破的小城的宁静。章志忱来了,西装笔挺,提了两个小皮箱,健康又充满活力,从上海来了。从前他是礼言的同学,更与玉纹有着说不清的纠葛,十年来他辗转汉口等地,如今他是一名医生,他是来看望礼言的,没想到,他却再次遇见了她。
病夫和娇妻的生活是痛苦的,戴礼言一直觉得自己有病,按他的说法,他是看不得家中这幅破败的景象。他孱弱,他易怒,他就像个绝症病人一样敏感,他把玉纹给他买来的药重重地摔在地上,两次!玉纹的心早已经冷了,或许她自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心就是冷的了,她不喜欢他,她却是他的妻!两三年前,她提出和他分房睡,她对他就越来越只剩下责任了,她默默地把药包捡起来,两次,面无表情。“你病着呢。”看似谅解的话从玉纹口中说出来就一点也不感觉到安慰了。戴礼言总是说,“这方子该改了。”,他以为改了方子自己的病,不,是自己的生活就会好起来,其实这也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罢了。
章志忱实在是太完美了,强壮、健康、帅气、幽默、思想前卫、会跳舞会唱歌,还是个西医,足够让每一个女人念念不忘,礼言站在他的身边,简直相形见绌。他热情善良,帮礼言诊病,交代他要好好休息,用不着吃药,不要想太多、发脾气,多晒太阳,病就会好了。他和小妹开玩笑,不自觉地捏她脸蛋,却突然发觉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但是他面对着玉纹时,他手足无措,他隐忍,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做那种不是人的事情。他是痛苦的,因为他看见玉纹不快乐,而他,偏偏是那个不能给她带来快乐的人。玉纹独自来到他的房间,第一次,他想留她再说说话,她说“明天见。”两个人都在隐忍,他们两个中间立了一堵叫“戴礼言”的墙,礼言是无辜的!玉纹也说“我不想你走,我也不能跟你走。”
但是,冲动终究是冲昏这个寂寞已久的女人的头脑,在小妹16岁生日那晚,章少爷和玉纹醉了个痛快,章少爷,发着酒疯,唱着大家都听不懂的洋文歌(永叹调?),这时,我们第一次看见了完美的章少爷居然也会失落。当晚,玉纹又来找章志忱了,“出去!”章大骂,”我要进去!“玉纹挤进了门。章志忱无法再隐忍下去了,他一把横抱起玉纹,走向了小床(以为要开火车了?,才怪!),他突然觉醒过来,丢下玉纹,飞似的逃出了门,把门一锁,任玉纹在门那边的敲打。
其实戴礼言早看出端倪,他有自知之明,他其实也不是个坏人,他跟章志忱说“如果她嫁的是你该多好啊。”,他问玉纹是否对章少爷还有感情。他,释然了,他一个人在房间,卸下帷帐,把平常吃的安眠药一次性吃了下去,默默地祝福这个世界。玉纹慌了,她悲恸地喊着,“快救救他!”,章志忱来了,“谁都能死就是他不能死!”
戴礼言活了,章志忱要走了,故事似乎又要回到起点了,火车行驶过轨道“哐当哐当”地响。但是,当玉纹拿出怀里的手帕,给礼言擦汗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其实很不一样了,阳光又照进这破败的大宅里了。
电影最轻快的地方,在四人乘船踏青的时候,小妹立在船头,把《蓝色的多瑙河》唱成春天来了,人间一切真善美在此间展现。也许并没有什么“恨不逢君未嫁时”,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