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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小说家》改编自双雪涛的同名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一个想象离奇又“戛然而止”的故事。小说中对异世界的描写瑰丽奇幻,这点本身就给影视化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于是我抱着去享受视听盛宴的心态,看完了整部影片,却意外得被其特效之外的元素吸引。
为了尽量还原小说中描述的异世界,《刺杀小说家》大规模地使用虚拟拍摄技术,并将虚拟拍摄、动作捕捉、CG等技术整合在一起,其特效制作的确达到了国产奇幻电影的一流水平。对于影片的画面特效,我不想赘述,如果你是单纯想要在电影院环境当中体验2个小时的梦幻奇旅,那赶紧买票冲就完事儿了!抛去影片的海量特效场面,我想通过本期视频和大家好好聊聊《刺杀小说家》真正的能耐之处。
作为一部商业奇幻大片,《刺杀小说家》的影视元素可谓是新奇的、成功的、并且是教科书般的。可以说,任何一个有影视创作功底的人,都能从中找到可以借鉴的影视编剧理论。首先,《刺杀小说家》设定了一个可以自恰的世界观,即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可以相互影响,这个超越现实的奇幻设定是电影情节架构中最核心的一点,故事中的小说家路空文笔下的内容能改变现实里人的命运,而原本的杀手关宁在现实中寻找不到女儿,却能在小说家虚构的世界中发现女儿的踪迹,这种自洽的世界观再加上特效加持,使得影片可以尽情的设定诸多的不可能,再用眼见为实的方式让观众沉浸在眼前充满真实感的绚丽世界当中。其次,影片的主角设定让观众产生共情。故事的两位男主人公,一个是丧里丧气的小说作家,六年来埋头写作背也驼了,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脸色苍白;另一个是女儿被人贩子拐走走投无路的苦逼父亲,可以说他们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事无成的废物,追寻着没有意义的目标。两人对命运的不屈服,让沉浸在故事当中的观众,体会到了一股燃的劲儿,也会感觉冥冥中他们就是能够扭转乾坤。除此之外,影片设定了一个主角必须完成的目标,现实世界的路空文必须把自己的小说写完,关宁必须解救女儿赶走心魔,反派李沐必须阻止路空文写完小说,现实的目标也能够一一对应到虚拟世界,这样情节的矛盾就得以展现,主角们为了实现各自目标而对弈搏斗,故事就变得好看起来。而这样,主角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也不断完善自我,完成了成长,人物的形象就避免了标签化。
在影片未上映之前,我先是看了预告片,对于影片如何表现双重世界的互文抱有很大期待,看完之后发现确实有点东西,我本以为影片会把重心放在异世界的渲染上,毕竟异世界瑰丽奇幻,在视觉上就能抓人眼球,但是没想到,小了,是我格局小了。影片中对于双重世界的设定,不是仅仅侧重一方,而是小说与现实相互缠绕、难解难分。在人物设定上,异世界的反派赤发鬼,脸部造型扭曲,一半是佛像,形态介于神、魔、人之间,象征着它是一个伪神,对应到现实世界的富商李沐,重塑了时间,改变了世界的规则,引得众人膜拜,他们实质上都是邪恶与贪婪的化身。另外关宁在异世界的红甲武士的头盔造型,就像是被蒙蔽了双眼,直到被空文一刀劈开缝隙后,他才逐渐看清了真相,从追杀空文变成了空文的盟军。
除了直观的人物之间的对应,影片在双重世界的互文上增加了一些隐秘的对应。如现实生活中,李沐与路空文的父亲早就结识,并且曾是合伙人,李沐由于陷害路父夺走一切才得以发家;小说中,赤发鬼与空文的父亲也曾是伙伴,赤发鬼亦残害了空文的父亲,才成为天神。这就得以解释,李沐关注路空文,以及他写的小说并非偶然,并且为什么李沐会对小说中空文的复仇如临大敌。这就如同小说中空文虽不知自己的身世,赤发鬼也没有放弃对空文姐弟的赶尽杀绝。
另外,在现实生活中,李沐经常找寻一些有特异功能的人扮演他的白手套,关宁只是其中一个,但只有关宁觉醒并反叛,与李沐展开对决。这对应在小说中,赤发鬼也有浩浩荡荡的红色铠甲的兵卒,他们形同傀儡,而其中也只有红甲武士觉醒,和空文一起杀了赤发鬼。影片在双世界关联的设计上经得起推敲,极大的丰富了电影的叙事可能。
一直以来,提到像《刺杀小说家》这样的奇幻大片,有很大部分观众都有一种误解,认为大制作,重特效的奇幻电影是对艺术电影的宰制,好像科技永远无法与艺术人文相协调,而在《刺杀小说家》中,路阳不仅创造了奇异的时空和大制作场面,更在故事中一层层剥开人物的内心世界,去试图解决主人公的心灵难题。主角因一桩迫在眉睫的紧急事件,被当前处境倒逼到了绝望的境地。角色们在因利益纷争而碰撞到一起时,人物的人性便会被暴露出来。面对毫无戒心的路空文,关宁本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下手。但他迟迟没有行动,一方面,他迫切地想用路空文的性命换得女儿的行踪,可另一方面,他意识到,这六年来坚持写作的路空文,就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即使别人都评价他们的坚持是“没意义”“没可能”,可他们依然不肯放弃。失去一切后的路空文站在楼顶,喃喃自语道:“我真希望这时候有人能推我一把。”关宁此时就站在他身后,他只要伸出手轻轻的一用力,就能完成刺杀任务,得到女儿的下落。他本也可以劝路空文放弃吧。可“放弃吧”这三个字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自己寻找女儿的最后一点希望也会随之灰飞烟灭。这时,路空文回过头说,“只要我写下去,我活着就有意义”。听到这里,关宁写满绝望的面容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看到这个地方,我确实也被这个镜头而感染。于是关宁毅然决然的站到了路空文这一方,在影片最后,现实中的路空文即将完成小说时,不幸被杀手刺伤,就当观众们都以为小说再也没办法完成的时候,一旁的关宁却拿起电脑敲打起来。这个瞬间,我不禁想起那句话话:只要相信,小说也能改变现实。
说完了电影的亮点之处,我想再提一提导演路阳,从《绣春刀》到《刺杀小说家》,路阳的叙事能力和其特有的隐喻系统,都反映了他影片中离不开的理想主义。尤其是对于凡人英雄的刻画。路阳在采访中所说,他一贯想要呈现的人物是身上有光彩的,哪怕去散发这种光亮是困难的。正如影片中主人关宁和路空文,在现实世界中仅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底层小人物,却能够在异世界里“屠神”。这种光彩能够对每一个普通人形成一种感召,他虽然是像我们一样的人,但是他可以做出英雄一样的选择,一种伟大的选择,一种有价值的选择。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样?
另外就是影片中传达出的信念感,主人公们被命运捉弄却仍不服输;凡人弑神,异想天开,但空文就是要做那个破局者;女儿失踪,寻找未果,关宁就是不罢休;两个不屈服命运的主人公扭转乾坤的关键就在于其具备的信念感。而信念感也成为了整个电影的主旨。过去一年中,我们需要面对疫情带来的诸多困难,路阳在故事中用一种戏剧化的方式,让观众感受到了这种类似的体验,也就是把生活中的一些抽象的生命体验,转化为故事中的具体情节,诸如矛盾冲突或者是主人公的冒险经历等。通过电影提供这样一种方式对观众进行某种激励,或许我们正经历着不如意,就算我们只是在逆境中坚强生存的普通人,也不要放弃希望,坚定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