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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从出生起就能被具体的爱着。
即使是那些运气好的人,投生于一对慈爱的父母膝下,在最开始也仅仅只能被抽象的爱着。因为刚出生时只是一个成天哇哇哭喊的婴儿,尚未发育出“自我”,尚且只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的孩子,而不是“自己”。此时即使有幸被父母家人疼爱,也仅仅是因为这一层亲子的身份罢了,换做任何灵魂从他们的肚子里出生,都会被如出一辙的疼爱。
有杰和有俊看似家庭待遇天差地别,实际上都是一样的,没能在父母那里被具体的爱着。
有杰是一个性格温驯的孩子,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天真浪漫的童心。可父母不曾看见过这样的有杰,他们只认为有杰不够优秀,所以不值得被爱。
有俊是一个持重自律的孩子,天才般的外在之下藏着一颗柔软而隐忍的心。可父母仅仅将他看作一个成绩很好、多才多艺的“优良品种”,很符合他们对于自己后代的期许,所以决定爱他。
抽离自我的被讨厌,和抽离自我的被爱,说不上来何者更为悲伤。
从始至终,这对父母都是根据孩子是否能满足自己的期待来决定是否要爱他,这样的爱实在太过抽象。“我爱你是因为你满足了我的期待”,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恋,一种对其自我意志的高傲迎合。
不仅仅是亲子之间,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之中似乎都充斥着这样自恋式的爱。这个念头让我在面对这个世界时感到无比的孤独。
人总会问,你爱我吗?一个无比抽象的问题,却渴望得到无比具体的回答。
会有人真正的将我看作“我”吗?拂去面颊上的尘埃,甩开层层包裹的身份与关系,透过世俗的躯体,望见真正的我?
会有人因为我是“我”而爱我吗?无关任何期待与标准,就单纯因为我是“我”?
我可以自由的成为“我”,而不用担心失去任何的爱吗?
在这些问题得到妥善的肯定之前,人是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的。无法真正接纳自我,更无法真正建立自我。被这些问题困扰着的心灵甚至只能停留在封闭感知的胎儿阶段,等待真正意义的出生。
有俊是幸运的。他与妻子分分合合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过去,得到了妻子的聆听与理解,以这样的方式脱离了心理的青春期,成为了一个能去聆听、理解他人的成年人。我也很向往这样的未来,但我并不想抱太大期许,因为太难了。年少日记并非是个体的迷茫,而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所书写的遗憾:不曾被作为一个“自我”、一个“人”而被感知的悲伤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