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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些评论、短评、讨论、问题,发现这部电影被很多人误解、被复杂化了,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疑惑、看不懂。其实这部电影的故事本身非常简单(小说原著没看过不予置评),叙事也非常直白易懂,没有玩弄任何噱头、桥段以及花里胡哨的隐喻、暗示等等,可以说是非常中规中矩的电影语言。
被谈论的最多的是电影的色彩。与一般电影不同的是,本片颠倒了黑白与彩色的运用。黑白是现实,但彩色被用于各种不同的场景,并非很多人理解的仅用于谎言、虚幻场景。
就这部影片而言,黑白运用于现实是非常恰当的。
第一是当时的时代背景。一战结束,人们刚刚从战争的废墟和尸体堆中爬起来重建生活,那样的生活是笼罩在尚未散尽的战火阴霾中,并不丰富多彩。有四个堪称“多彩”生活的场景,两个在德国,两个在法国。在德国的两个,一个是汉斯与朋友轮流做庄的啤酒聚会,被战争的话题搞得不欢而散;另一个是舞会,虽然当时并没有不欢而散,但事后却被男主家里餐桌上的一句“在尸体堆上跳舞”给毁了。在法国的两个,一个是女主去卢浮宫看那副绘画,看到的却是一幅题为《自杀》的画作;另一个是女主为了寻找男主去听音乐会,未能如愿。这四个场景都是黑白的。
第二是当时人们的普遍心理状态。很多人还没有从“单纯”的爱憎分明、非黑即白的观念中解脱出来。虽然战争结束了,无论战败国还是战胜国,战争中的敌国的人仍然是敌人、是仇人。德国人如此,法国人也如此(比如列车上检查护照的列车员)。
与表现残酷现实的黑白形成对比,彩色运用有更为丰富的目的。彩色在这部电影里象征美好,这美好可以是谎言虚构的,可以是现实的(比如男主为汉斯夫妇演奏、游泳、卢浮宫观画),也可以是讲述的真实(男主杀死弗兰兹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黑白与彩色的运用并非客观的,也不是导演的主观,而是女主安娜的主观。就是说,身处黑白现实中的安娜,始终对美好有着憧憬,而对他来说只要是跟弗兰兹有关的场景,不论是谎言还是现实(比如男主为汉斯夫妇演奏、卢浮宫观画),只要是能让她感受到弗兰兹,哪怕是虚幻(男主游泳时候,梦见弗兰兹为父母演奏)甚至是残酷的场景(男主杀死弗兰兹),在她看来都是美好的色彩。
关于男主为什么要去德国赎罪,影片交代的很清楚。是他的未婚妻多次劝说他去德国的(为安娜试裙子的时候说的)。
关于编谎言说与弗兰兹曾经是朋友(有些观众居然相信了),事情很简单。男主本来并未打算编谎言。他首次登门,以为他是患者的汉斯得知他是法国人时,举着弗兰兹的照片愤怒地说“不为杀死儿子的刽子手看病”,他被吓坏了,丧失了直接说出来意的勇气(这与他脆弱的性格相符)。然后,女主追到墓地,主动问他是不是弗兰兹的朋友,他这次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顺水推舟谎称是朋友。再然后,他的艺术家气质和天赋发挥作用,顺理成章地编造了美好的谎言,缓和了汉斯医生剑拔弩张的情绪和见面时的气氛。但本性善良的他知道,谎言总有被揭穿的时候,而在谎言中他也得不到宽恕,无法赎罪,尤其是得知弗兰兹是反战主义者后,他更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汉斯一家把他作为弗兰兹朋友的善待。所以他对安娜坦陈了真相,让安娜转告汉斯夫妇,没有得到宽恕就匆匆离开。
关于女主为何爱上杀死自己未婚夫,有人甚至把这提到价值观的高度来讨论,实在是太过分了。首先,女主一开始就并没有视法国人为敌人、仇人。当她第一次从墓园工人那里得知给弗兰兹献花的是一位法国人时,她表现出的是好奇。当得知男主曾经与弗兰兹是好朋友并且有那么多相同之处的时候,自然对他会有好感(其实汉斯夫妇亦如此),如果时日再长久一些,产生移情心理,发展成恋情,完全是人之常情,非常自然、顺理成章。但当得知男主是杀死自己未婚夫的杀手时,她的反应也是非常激烈的,而且离别时也是非常冷漠的,连之前的好感都没有了。但她是理智的,编了个男主因母亲生病突然回国的谎言,以免让汉斯夫妇受刺激和打击。现在轮到她把男主的谎言继续编下去了。为此,她去忏悔,得到了神父的宽恕和支持。后来,当她虽不情愿但为了生活准备接受克鲁兹求婚的时候,是汉斯夫妇鼓励她与男主走到一起(“去吧,希望你能把他带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男主的好感逐渐恢复,转变成思念(毕竟,男主是唯一能让她感受弗兰兹的人),也为了生活继续下去(是为了汉斯夫妇),她决定前往巴黎去寻找爱。
关于那幅标题为《自杀》的画作,我不了解画家的创作背景。在这部影片中,只是用来映衬主题的。战场上,双方的士兵都是杀人者和被杀者。战场之外,把儿子送上战场,为他们提供枪炮子弹的父母,是杀死自己儿子的人(汉斯语)。如果这些人永远沉浸在杀子和被人杀子、被人杀夫的痛苦中不能自拔,那无异于自杀。所以,要活下去,不仅为自己,也为别人,不能太自私(男主语)。折磨活着的人不是仍然活着的人,而是已经死去的人(“我不是那个折磨他的人,是弗兰兹”,安娜语)。
所以,结尾的彩色场景已经非常明确,女主不会自杀。
总之,这部电影就是一部很简单的、讲述人们从战争阴影中走出来憧憬美好的故事。不要想多了,好好欣赏和享受电影本身的美。这美很平凡、很朴素,但与残酷现实进行对比形成了强烈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