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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及当初看这部纪录片的原因,毫无疑问是被题材本身的敏感性所吸引,最终着迷于周浩和拍摄对象龙哥及其女友阿俊之间的关系,最终看完忍不住大赞一声牛逼!
在惯常的纪录片的导演拍摄手法与剪辑思路中,大多数纪录片导演习惯于遵循“墙上的苍蝇”式观察拍摄,并且极力避免导演本人参与到所拍摄的事件当中,以杜绝纪录片面世后来自于业界和观众们对于影片真实性的争议,而周浩的《龙哥》却剑走偏锋,正如本片英文片名“using”所释,在无从避免与拍摄对象接触的题材中,真实呈现了一段导演与拍摄对象之间往复交织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成为国内纪录片界一抹独特而亮眼的所在。
从导演与拍摄对象的关系来看,周浩是以一个闯入者的身份,成为阿龙们生活中的“他者”。本片拍摄时,周浩正任职于《南方周末》,他凭借一种主流身份进入到社会边缘人的群体中去,无形中对阿龙们的生活带来一种冲击,虽然周浩与阿龙们之间的身份差别从始至终无从消解,却也正是这种身份差别,为影片拍摄过程中导演与拍摄对象之间的互相利用提供了一份有机养分。
长久在混混和瘾君子双重身份下生活的阿龙从来不是个善茬,他懂得周浩在拍摄这个题材的过程中对自己的刚需,从片头给流浪汉瘾君子散财的作秀开始,到进局子找周浩,生活困顿找周浩,甚至最终一次入狱也给周浩捎信,在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反复利用中以死亡了结了这份由利用开始的友谊。而对于阿俊来说,吸毒是个泥潭,龙哥是第二个泥潭,她在这两个泥潭中往复沦陷,鲜少有能够抽身而出的时刻,而在她所长久生活的大环境中,并没有可以吐露真言甚至愿意听她倾诉的人,心中的愁苦无处倾倒,周浩成了最好的倾听者,而因为泥潭的牵引与禁锢,阿俊倾吐再多也无法摆脱泥潭中污点深入骨髓的侵染,在诚实与虚假之间更加明显地徘徊,在不断地反复中甚至比龙哥还显得虚伪,同时她的痛苦在很多时刻都仿佛脱屏而出,让观众在心底不断默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声长叹!
在我看来周浩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从影片拍摄初期就觉察到这份利用关系的与众不同,并说服自己顺水推舟,不仅不避讳镜头,甚至学会以阿龙们的处事法则来对待这份关系,来广州带几百块,去见阿龙时身上只揣整两百和一些足够返程的零钱,在有底线的灵活限度内将这段关系引到一个更有趣的面上去。换个角度来说,这种关系也并非是相互利用而已,但凡阿龙和阿俊对周浩有一丝不信任,这部纪录片就只能是一部平庸的作品,乍一看《using》得是导演与拍摄对象之间关系的反例,实则早已将这份关系发挥到极致,如今国内纪录片界除了家庭录像式的私影像作品,再也没有拍摄对象能像阿龙阿俊这样毫无保留地袒露与展现自己。